我冷笑起来,“这样看来寒月非当他的禁脔不可,被你们常家人看上还真是倒霉,你就不怕传出去被别人笑话!”
他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小小,别闹了,连嫂子都睁只眼闭只眼,严令闲人不得进这个院子半步,我们怎么可能让事情泄露出去呢!我和嫂子知道是柳双害你,把她迁了出去,以后没人会捣乱,而且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只要你不去惹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只觉无回天之力,再也不想开口。
“小小,你醒醒!”是谁摇晃我的身体,朦胧中,天狼憔悴的脸如此不真实,“小小,我带你走,师兄带着一些绿林好汉打过来了!”
我脑中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死死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他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来背上,用绳子捆在身上,安抚的拍拍我的肩膀,“不要急,师兄命大,为冯六所救。你还记得冯六吗,他在黑道颇有声望,这次常鸣鸿行事太过阴狠,屠杀无辜妇孺,为黑白两道所不齿,冯六本就与常家堡有隙,趁机纠集一批黑道中人围攻常家堡,常鸣鸿众叛亲离,目前被各派声讨,局面已经不可收拾!”
果然是恶有恶报!想起失去的骨肉,我悲从心来,啜泣声刚起,天狼悚然一惊,一指点在我的哑穴,我气得几乎抓狂,这些人为什么有事没事点我哑穴,为什么不干脆灌点哑药算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一直到了隔壁房间门口,门吱呀一声开了,常鸣鸿压抑的声音丝毫不见慌乱,“小月亮,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寒月笑得无比凄厉,“常鸣鸿,你也有今天,有八角城近千条人命做伴,你在下面一定不会孤单!”
常鸣鸿朗声大笑,“黄泉路上有你同行,倒也不枉此生,而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不要笑得太早!”
寒月的叫骂声被人堵住,发出近乎呜咽的悲鸣,天狼将我解下放在床上,看看我,又看看门口,满脸焦急,我频频用目光示意,他始终眉头紧蹙,没有理会我,终于,他做出决定,拔剑冲了出去。
随着天狼的一声厉喝,天地好似炸开了锅,喊杀声震天而起,小院里充斥着剑光和兵器撞击的清越之声,有个纤细的声影一闪而入,借着月光摸到我床边,低声道:“嫂子,快起来,跟我走!”
我连忙挣扎着起来,寒月连忙拉住我的手,飞快地朝窗户跑去,我身体刚受重创,走起来浑身冷汗涔涔,只觉天旋地转,寒月又能好到哪里去,刚把我推出窗户就已满头是汗,浑身虚软地伏在窗台喘息。
“哪里走!”门口传来常鸣鸿的一声断喝,寒月奋力爬出来,从我头上摘下一支簪子握在手中,我这才想起,自从常鸣鸿回来,她头上除了布帕别无他物,常鸣鸿防人之心果然很重。
等等,她拿簪子做什么,我醒悟过来,连忙死死拽住她,她回头嫣然一笑,正要挣脱,常鸣鸿摆脱天狼的纠缠,斜斜一剑挑向我的手,一人突然从竹林中扑下来,带着一道明亮的光向他射出,快疾如离弦的箭,常鸣鸿回剑来挡,那人一招得手,立刻收势,稳稳落在我和寒月面前,横刀在胸,脸上风霜磨砺的痕迹格外让人动容。
仿佛一股热流涌遍全身,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第一次感激有人点我的哑穴,此时此刻,并不是倾诉和哭泣的时候,即使渴望如此强烈。
无意没有看我,只死死盯着常鸣鸿,一字一顿道:“师弟,带她们先走!”
天狼二话不说,飞身朝我们跑来,常鸣鸿应声而起,一剑阻住他的去势,冷冷道:“把我的女人留下!”
“你的女人?”寒月哈哈大笑,咬牙切齿道,“常鸣鸿,你也知道我留下的目的,你不怕我杀了你?”
常鸣鸿遥遥看着她,目光中仍然冰冷,却已显出几分温柔情意,“小月亮,只要你愿意陪我,死有什么可怕!”
“白日做梦!”寒月怒目圆睁,拖曳着脚步扑了上去,“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八角城的亲人们报仇!”
她一动,只见其他三人皆应声而起,天狼最先一跃而起,拥住她一脚点在一根翠竹上,朝墙外窜去,常鸣鸿低啸一声,一剑刺向他后背,无意及时截住常鸣鸿的剑,刀剑相接,发出烈烈铮鸣,如泣如诉。
电光石火间,天狼已不见踪影,常鸣鸿一径要追,无意屡屡阻挡,常鸣鸿气急败坏,不进反退,回身一剑,脚点在离我最近的竹子之上,朝我迅速刺来,无意见势不妙,尖叱一声,重重踩在竹上,借反弹之力由上而下砍向常鸣鸿的头顶,常鸣鸿连忙侧身避过,无意一手捞起我,朝常鸣鸿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扬长而去。
尘埃落定
常家堡四面环山,前方连绵的山后,一道白练将其阻断,将常家堡整个划入悬空山的范围,悬空山最高峰就是常家堡所在之处,怪石嶙峋,断壁巍峨,形成天然屏障。
常家堡本是易守难攻之所,这次常鸣鸿得意忘形,大宴宾客,欢庆胜利,冯六早派人混进宾客之间,来个里应外合,加上众人得知八角城的真实情况,看到常鸣鸿的龌龊手段,大呼上当,纷纷作壁上观,或者倒戈相向,真正对抗冯六的人少之又少,这才使他们飞快地打进来。
无意循着天狼离开的方向追去,想唤回他与冯六会合,我突然想起,天狼也曾和冯六有过冲突,果不其然,天狼带着寒月竟避开人群,朝后山掠去。无意暗骂一声,脚不沾地,仿佛御风而行,朝山上飞奔。
山风微凉,将他熟悉的气息削成了尖尖的签子,一下下戳在我心上,我疼痛难忍,泪大颗大颗落在他肩膀。
他反手摸摸我的头,一字一句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抚慰了所有的伤痛,“别哭,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
我把脸用力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恨不得溶入他的身体,从此与他再不分离。
天狼或许想在山上躲避片刻,只是天不从人愿,才到半山腰我们就发现他们的身影,常幼平浑身浴血,一把剑使得如游龙蹈海,将天狼困在当中,他似杀红了眼,对住天狼的都是虚招,杀着都落在寒月身上,寒月身上鲜血淋淋,却丝毫不见痛楚,浑身瘫软地伏在天狼背上,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美丽绝伦。
无意脚步一顿,将我解下塞到一棵参天大树后,拔刀扑了过去,险险接下凌厉的一招,常幼平定睛一看,状若癫狂,大吼道:“还我的夫人!”招招直指无意的几处大穴,无意仓促应战,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天狼狼狈不堪地撤到一旁,连忙把寒月解下,撕下长衫下摆为她包扎,却被她温柔而坚定地推开。
天狼一手将她的手腕扣住,大吼道:“不是你的错,你懂不懂!”
寒月犹如神游天外,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天狼抹了抹脸,二话不说,先为她点穴止血,将伤处一一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