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有样学样,冲她嘿嘿冷笑。
姑母连连碰壁,登时有些慌神,加上蟠龙临近山脚水边,蚊子自然不少,假装连连跺脚赶蚊子,全然没了刚才的气焰,左思右想,这两个的本事神乎其神,得罪不起,只得偃旗息鼓,坐上保镖搬来的防蚊椅,没好气道:“终南,你可别忘了,我们东方家族规矩很严,绝对容不下一个野丫头!”
“我不是野丫头!”初战二战都大胜,娓娓劲头十足,挣扎着摆脱终南的手,挺身而出,和她继续对峙。
保镖终于想到自己的职责,齐齐朝她逼来,终南冷哼一声,将娓娓拉到怀里捋顺了毛,正色道:“姑母,我们的东西呢?”
娓娓很快醒悟过来,为了增强气势,挥舞着小拳头愤怒地叫嚣,“小偷!小偷!小偷!”
保镖们的扑克脸绷不下去了,扑哧扑哧声此起彼伏,姑母气急败坏,还要继续保持淑女风度,冷哼一声,强忍住全身上下的奇痒,挺直了胸膛转身就走。
“姑母!”终南一字一顿道,“如果没有证据,请不要血口喷人,我会替我母亲讨回公道!”
她的仇视由来已久,若不是东方盾手把手移交所有权力,他根本不敢肯定能否顺利执掌东方国际和猎妖,而且他跟其他东方家的人不同,从小与众人隔离,极少露面,所以,也许这就是真相。
姑母勃然大怒,“我血口喷人!要不是你母亲带着身孕嫁给临风,他也不至于一蹶不振,放逐自己,最后死在外面!要不是东方盾看好你,你一个野种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地位!要不是你有一点真本事,救活了东方国际,你以为能在这个位置坐稳当!”
终南丝毫没被她唬住,淡淡道:“姑母,你也知道今年的形势,酒店的投资项目可行性有多少,你难道看不出来,非要让东方国际的招牌摘掉,让祖辈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你不用跟我打亲情牌!”姑母徐徐转身,嘴角扯了扯,淡淡道,“你千里迢迢来蟠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你自己心中有数。说老实话,要来这鬼地方开发,我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这项目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拆我的台!”
“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妨告诉你!”终南紧走两步,将她拉上平台,顺着凤凰山起伏的轮廓指去,“你自己看看,这块地方美景浑然天成,山水院落街巷都搭配得恰到好处,到底哪里能放下一个大酒店!”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话,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奋力将清辉洒向大地,凤凰山上的清溪银光闪烁,隐约可见。傍水而居的院落重重叠叠,每一棵古树每一个飞檐每一尊神兽都恰到好处,大自然鬼斧神工,真是一笔也多不得。
姑母头一偏,顾左右而言他,“你什么时候带她回去?”
终南知道大事已定,蹙眉道:“还不知道,她似乎不想离开这里。”
“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姑母忍无可忍,对蚊子积压多日的怒火爆发了,冲着院子里伸长了脖子准备和她干架的小鬼大叫,“昭南,你给我听着,你爷爷叫东方盾,父亲叫东方临风,你敢不敢去纽约瞧瞧他们!”
“去就去!谁怕啦!”
娓娓摩拳擦掌,看起来信心满满准备接受挑战。
“走着瞧!”姑母冲终南嗤笑一声,继续忍着蚊子骚扰的奇痒扭扭摆摆走了,终南扶了一把,压低声音道:“国家早就有开发整个地区的计划,蟠龙只是一个小小的部分,机场酒店都要建,但首先还是要修路,对基础建设,国家投入不会吝啬,我们资金目前有问题,只能借这个东风做文章。”
姑母打拼多年,自然知道孰轻孰重,走完最后一级楼梯,撇撇嘴道:“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做那种小偷小摸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是不是东方家的人,东方国际非你不可!”
终南淡淡一笑,似乎根本没当回事,姑母白跑了一趟,心有不甘,气冲冲走在前面。
一来一回,两人打平,此事就算告一段落,而封子建自然成为弃子。终南轻声道谢,顺手拉着娓娓送客,直到她跨出门槛才将娓娓的头压了下去,笑眯眯道:“娓娓,跟姑母说再见!”
娓娓心领神会,用足以震撼全蟠龙的响亮声音叫道:“姑母再见!狗头拜!”
扑哧扑哧声又起,姑母一脚踩空,鞋跟报销了,脚也崴了,疼得将下唇都咬出血来,再也坚持不下去,让一个保镖将自己抱到防蚊椅上,挥舞着双手指挥众人夺命狂奔,连夜往没有蚊子的大城市赶。
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远去,娓娓满脸怅然回来,看到终南若有所思盯着月亮,还当自己光顾着赶走敌人,冷落了他,心里不免有小小的愧疚,高高飞起,扑入他怀中。
只要有她在,就不愁没有笑声。终南下意识放软了目光,嘟着嘴等待,果然,娓娓得到邀请,突然兴奋起来,嗷呜一口咬在他嘴上。
这可不是他的初衷,终南慌忙掐在她后颈,又换了手势,轻柔抚摸,很快就除掉那彪悍的气势,把小豹子变成温驯的小猫。
娓娓最欢喜的不过如此,由得他上上下下抚摸,还配合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娓娓,喜欢我吗?”终南打蛇随棍上,刻意大声,力图引出她的表白和承诺。
“什么叫喜欢?”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娓娓精神为之一振,贴在他胸口等待最权威的回答。
“那说你爱我!”
“爱……”娓娓终于遇到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抱着头努力思考。
终南冷哼一声,娓娓生怕输给他,大叫道:“哥哥,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
“喜欢,就是我们这样拥抱,爱,就是……”终南直接用行动做出解答,继续谆谆善诱,“这样的时候,心里比蜜还甜!”
娓娓只觉浑身火烧火燎,拽着他的手放在胸口,无比嚣张地哈哈大笑,“甜的!果然是甜的!还香喷喷的!”
这个世道,还真是谁先动了心,谁先倒霉,终南笑不出来,将手臂紧了又紧,仿佛这样才能确定,她仍然在自己怀里,永远不会离开。
她丝毫没有感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入梦。
终南放下她,慢慢起身,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她跟来,咬咬牙抬脚跨出门槛。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潺潺流水声里,她才睁开眼,对着月亮轻声道:“我该怎么办?”
大家都走了,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突然觉得孤单,双臂环抱住身体,却发现这个样子实在太傻,自己的手臂,哪里有终南的手臂抱起来舒服有力。
“喜欢……”她模模糊糊吐出两个字,终于明白某些含义,心里一下子空了下来,漫天的美丽月光也填不满。
走到封子建的家平常不过几分钟,这一次,也许是夜色太美,也许是绊脚的东西太多,终南走走停停,竟足足花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