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天苦笑道:“别提了,那次差点把命丢了,老虎还在我脸上狠狠抓了一道,连皮带肉都翻出来了。”
“就是这个疤痕吗?”云韩仙心头一疼,轻轻摸着那长长的痕迹,当那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落入眼中,她再也按捺不住,捧着他的脸,对准那疤痕一点一点舔了上去,一直舔到他墨黑的眼睛。
黑色幕布渐渐遮蔽了整个天宇,西边微微的一线金色光芒里,秋水天的眸子仿佛最瑰丽的宝石,浓浓的墨色为底,晶莹夺目的光芒为衣,看进去,便深深沉沦。
云韩仙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喜欢你,我喜欢的明明是秦水浔那种俊秀少年。”
她眼角的余光里,秋水天额头青筋直跳,似乎要在她身上瞪出个窟窿来,她得意地笑,“呆子,还不快回家!”
秋水天还在喘粗气,撇开脸看着天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云韩仙无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秋水天满面羞红,抱着她飞奔而去。
泡在有淡淡薄荷清香的水中,云韩仙舒服得连连喟叹,“阿天,你真是天才,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不管,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秋水天哈哈大笑,用皂角为她洗好发,仔仔细细地闻过一遍,觉得每一根发上都有清新的香味才罢休。
为她做这些事时,他有种奇怪的快乐和满足,似乎她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肌肤都属于他,她的感觉,也能传递到他的心里。
因为秋水天一直在加热水,云韩仙泡得舒服,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了,眼睛半睁半闭挂在桶沿,她倒也没忘今天的计划,冲他的方向迷离地笑,那人说过,她这个样子最是惑人,秋水天这呆子肯定逃不掉,她设想着呆会的情景,美得浑身都轻飘飘的。
果不其然,秋水天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脸色顿时黑里透着红,慌乱中顺手按上那诡异笑容,讷讷道:“笑什么笑,我没洗干净吗?”
云韩仙一张脸被压成平面,鼻子差点缩了回去,痛得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个来回,气呼呼地爬出来,披上衣服就走。
秋水天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大手,狠狠打了一下,“每次都是你坏事!”
云韩仙还以为他肯定会追来,把自己压在床上一顿狂亲,没想到在被子里几乎憋晕过去都没等到人,她硬撑着酣战正欢的眼皮,以无比幽怨的声音大吼,“呆子,你在哪里?”
话音未落,秋水天一个闪身冲了进来,惊慌失措道:“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云韩仙差点气晕过去,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道:“你刚才一直在门口?”
秋水天如做错事的孩子,立正站好,诚实地点头。
云韩仙手指开始发抖,“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你你你为什么不进来,非要我撑不住叫你,你你你难道不想要我!”
秋水天如临死前得到大赦的囚犯,全忘了言语,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震惊和喜悦,以饿虎扑食之势,把她死死压在身下,从脸开始,疯狂啃噬。
咚地一声,云韩仙脑袋磕在床上,晕头转向地骂,“你慢点……”她的话淹没在热情澎湃的口舌纠缠里。
她终于得到暌违已久的亲吻,热情如火,绵绵似春雨,从脸而下,一直到胸腹到脚心,身上灼点红痕,如娇艳的花开在茫茫旷野,寂寞着,疼痛着,却总是迎着风来的方向,笑容不减。
她从没想到真心的给予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反应,她的感觉跟着他的唇在走,每一处,都是燎原的火,卷起冲天的火舌,扑向全身各个角落,每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每根头发都仿佛有生命般,顺着他插入的五指柔柔地流泻。
这是多么美好的经验,以前怎会厌恶呢?
该还的终于还清,她已经不欠那人什么,并且可以永世不相见,她心头一轻,泪终于落了下来。
意识模糊间,有双粗糙的手掌,在她脸上身上一遍遍抚摸,似乎,还有从未有过的轻吻,落在她的眉头唇上。
当她沉沉睡去,仍然紧紧抱着那粗壮的手臂,梦里,笑得粲然。
眼底离恨
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
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
秋水天和云韩仙,这个特异的组合,成了书院独特的风景。
和秋教习的勤快一样,韩夫子的懒人人皆知,全书院的夫子学生甚至寺里的僧人都知道,“秋教习家的阿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下绝不坐着,有秋水天在绝不走路,更遑论泡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这些重活。
“我家阿懒很勤快,昨天晚上还给我捶背!”秋水天笑得和他头上的紫薇花一样。
天热了,睡觉的时候他家阿懒可真辛苦,每次脸上都汗涔涔的。
晚上山里凉,倒还没什么影响,白天可就惨了,每天中午休息时他都要守一会,为她摇蒲扇,让她睡得安稳。
夫子们面面相觑,窃笑不已,说秋水天为阿懒捶背没人不信,可反过来就没人能信了。
一向谨严的钱夫子也从一本砖头厚的书里抬起头来,捻须笑道:“捶了几下?”
秋水天嘿嘿直笑,得意洋洋地比出两根指头,“两下!”
夫子们笑得跌了一地,连钱夫子手里的书也落到腿上,连连摇头,“你家阿懒还真是勤快!”
秋水天还想借此机会纠正大家对他家阿懒的偏见,刚一张嘴,一个拳头准备无误打来,他连忙捉住,凑到她面前笑吟吟道:“醒了吗,要不要喝口水?”
云韩仙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说起来也算自己的不是,明明知道他是铜墙铁壁的身躯,非要赶着去献殷勤,两拳头下去,自己的手痛了,只得偃旗息鼓,继续享受他周到的服务。
秋水天莫名其妙被他呵斥,脸顿时垮了下来,朝夫子们抱拳告辞,云韩仙叹了口气,高声叫道:“晚上我想吃面。”
秋水天猛一回头,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睛,两道浓眉高高扬起,“那还不容易,你等着!”
走上厨房的碎石小径,方丈和吕山长正说说笑笑,迎面而来,秋水天连忙站到路边,恭恭敬敬地作揖,方丈颔首微笑,“阿天,你前些日子拜托我的事情已有眉目了,神医乐游已经找到,他看到我的信,正往蓬莱山赶来。”
秋水天又惊又喜,深深拜道:“谢方丈!”
吕山长哈哈大笑,“有乐神医在,就是阎王亲自来拉人都不怕!阿天,你这些天好好照看韩夫子,别让她累着。
说实话,听说这事我还吓了一跳,韩夫子是个懒性子,更是个善良性子,怎么可能跟人结仇,还生生要害她性命。
阿天,你平时让着她一点,有事没事多哄哄,让她在书院过得快活些。”
秋水天眉头拧了拧,正色道:“山长,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