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幽依旧跟着唐瑞郎往小路出了集仙寺,重新回到马车里,这才重重地哀叹一声。
“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却怎么也拉不住,我心如刀绞。”
“想开点。”
唐瑞郎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人各有志,你无法左右她的人生。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她要是再执迷不悟,那也只能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又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这条蜿蜒山路。
“你看我们从集仙寺这里出发,你要回紫宸宫,而我的家在胜业坊。即便相同,可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道路。你姐姐的同路人不是你,所以你不能强迫她与你同行……但是无论天涯海角,还是上天入地,我都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说到这里,他不由分说地捧住了陆幽的脸颊,频频凑上去亲吻。
陆幽正是需求慰藉之时,也不推拒。
马车外阴雨连绵、秋寒四溢,车内却温暖舒适。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倒做一团,交叠在一起纠缠了好一阵子,还是陆幽勉强回过神来。
“……你今天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做什么?”
“回城之后,你陪我去一次大业坊。”
见家长
回大业坊,当然不是再回到外净坊那个不祥之地。
入城之后,陆幽特地取道西市,购入了一些金帛纸钱,唐瑞郎愕然反应过来:“怎么这个时候去上坟……难道说想告你姐姐的状?”
陆幽瞥了他一眼:“你若是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去,去!”唐瑞郎连忙改口,“难得你愿意带我去,我怎么可能反对。”
马车离开西市,缓缓穿过半座诏京城,转入了南部的大业坊。
自从陆鹰儿死亡之后,陆幽就再未踏足过这里,但是多年形成的记忆却不会轻易磨灭。
马车停在了土坡下面,陆幽提着祭品,唐瑞郎为他打伞。两个人徒步往上走。
朱珠儿死后,附近一带再也无人靠近,更遑论打理。丛生的荒草掩盖了黄土小路,灌木与小树连成了一片。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泥泞之中,走到坡顶的时候,衣衫已经湿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几座坟冢依旧静立在原地,前面还多了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棚子,也许是朱珠儿生前搭建的。
陆幽找到了埋着父母骨灰的土包,将伞撑在上面。然后跟瑞郎两人躲到茅草棚子里,找到个烧纸钱的铜盆,生起了火。
“爹,娘。这阵子发生了很多的变故,孩儿这次来,想向你们坦白几件事。”
陆幽一边往火盆里丢着纸钱,一边低声说道。
“上一次清明节,我在这里给你们读了月珊姐姐的信。她在信上说,自己一切都好,在柳泉城里日子过得太平……其实,她是在骗我。她一直被舅父和舅母欺负,差点性命不保;后来又被康王赵暻迷了心窍,被他诓进了东宫,成了太子身旁的眼线。现如今,太子已倒台,她被逼出了家,可肚子里却已经有了叶家的第三代……”
他喃喃低语,一点一滴地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娓娓道尽,然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