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眠再续笙歌梦》作者:却三[懒夫子修改版]
简介
阿懒是名动京城的画师,却被人逼得一路骗吃骗喝来到悬空寺当夫子。
被指派给身形孔武的孟劳照顾,书院里大家都惧怕粗犷丑陋的孟劳,
能有这样一个漂亮的阿懒不介意和他一起,孟劳开心极了。
几近所能的讨好阿懒。可是阿懒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原来是中了眠蛇的毒。于是孟劳出门去太平山为心爱的阿懒寻找可以治病的冰蛇…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悬空山,位于京城到江南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背临悬崖绝壁,山峰巍峨,绵延百里。
山中四季如春,云雾环绕,鸟鸣啾啾山涧潺潺,有无数处幽深碧潭。山中最著名的要算香溪和青龙潭。此时正是桃李竞放的时节,悬空寺内外的千株桃花争相吐妍,把个悬空寺和旁边的悬空书院装扮得焕然一新,桃花百里飘香,连同空气中清新的树木芬芳,游人一入其中,皆是流连忘返,陶醉不知归路。香溪中落花逐水,花瓣载浮载沉,远远看去,整条流水如染桃红,加上溪边的碧草青苔,绿树参天,山顶林间的云雾蒸腾,蓬莱也不过如此。
翡翠王朝著名的佛门胜地悬空寺就深藏于苍山密林之间,香溪在寺前从容流过,近来与悬空寺同样闻名遐迩的悬空书院与寺院比邻而居,相得益彰。
禅院钟声袅袅,颂经声余音不绝,仿佛使天地万物都安静下来。吱呀一声,那红漆大门开了,白眉白须的方丈一戒大师亲自送客出来,神态极其殷切,客人二十岁上下,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最特别的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笑起来眼角微微向上挑,如带春风。美中不足,他身体略显单薄,那宽大的青色棉袍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突兀,衬得他瘦削的脸苍白憔悴,一派沧桑。
即使在禅院交代再三,方丈似乎仍不放心,殷殷叮嘱:“孟拿,你母亲既已把你托付给我,我就算你的长辈,要对你负责!你听我的安排,在这里安心教书,不要调皮,不要再到外面流浪。你瞧瞧这两年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你母亲九泉之下怎能安心!”
孟拿满脸惨淡笑容,唯唯诺诺应下,躬身拜道:“大师,孟拿孑然一身而来,劳烦您为我打点一切,孟拿千恩万谢都难以表达感激之情,怎么能让大师枉费心力。大师,以后有不到之处还请随时指点,孟拿一定以悬空山为家,终此一生!”
看着那仿佛看透一切的苍凉笑容,方丈目光凝重,眉毛微颤,轻叹道:“孩子,你沿着左边的小路到悬空书院去,我已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你,希望你能住得习惯。书院里有大厨房,打钟时到厨房端饭菜回去吃就是,至于其他,书院除了自带小厮伺候的几个,夫子学生皆是自食其力,如果你实在不会做,我也可以先找人教教你。”
孟拿心头一酸,眼中水汽顿起,忙不迭摇头:“大师,不用了,晚辈能够应付!”
方丈捻须颔首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先去吧,有事尽管开口,过两天孩子们就要回来了,你赶紧熟悉一下环境。”
跟方丈告辞上路,孟拿沿着一路桃红而上,看到那清可见底的青龙潭,眼睛一亮,往潭边一块大石上一躺,闭目打起盹来。
“喂,起来!”仿佛晴空一声霹雳,孟拿猛地惊醒,正对上一张宽阔的脸,那人浑身如涂了漆,黑得耀眼,双目有如铜铃,不怒自威,让人心里发寒,最可怕的是他左脸一道长长的疤痕,把本来的浓眉大眼高鼻组成的英伟形象破坏殆尽,如果不是天边彩霞灿烂,孟拿真以为自己遇到了山中的鬼煞。
那人见孟拿有些瑟缩,眸中闪过一丝黯然,退出两步,冷冷道:“这里是睡觉的地方吗,还不快走,我等了你好久了!”
孟拿看清他的身形,几乎一口气憋晕过去,只道那人的侍卫已是巨人,没想到真正的巨人藏在这深山之中,他见那人眉间霜气凝结,顿时醒悟过来,赔笑道:“在下孟拿,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甩手就走,那洪钟般的声音在山中回荡:“我叫孟劳,勤劳的劳,你最好赶快跟我回去,晚上山里毒虫野兽多,还有,你少跟我来文绉绉那套,小心我听得烦了一拳砸死你!”
孟拿目瞪口呆,提起脚步就追,孟劳走得飞快,他哪里追得上,跑得气喘吁吁还只能捕捉到他模糊的背影。上山的路有些陡,孟劳如履平地,轻轻松松上到半山腰,在悬空书院的大匾下站定,抱胸遥望着西天的霞光,仍是一脸寒霜。
良久,孟拿踉踉跄跄跟了上来,见他鄙夷的目光,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冲出,暗骂一声“蛮子”,调整呼吸,挺直了胸膛,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孟劳眉头一拧,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他,循着左边一条小路走入密林之中。这里坡势较缓,经过一片花开妖娆的桃林,前方豁然开朗,一片整齐的屋舍依山而立,遥遥望去,整片建筑显得巍峨雄伟。远处,白头的天柱峰恍如羞答答的新娘,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屋舍边是大片竹林,竹子粗壮如擎天的柱,把这里层层遮掩,从苍翠欲滴的竹林间,桃红梨白隐约露出娇羞的笑脸,香溪水声如泣如诉,催响清歌万首,让人茫然若失。
走进竹林的小径,孟劳径直推开第一座院落的柴门,中间小院用青砖铺成地面,左边栽着一棵高大的桃树,现在正是满树桃花,桃花的一个大枝桠已伸到院外,桃花比外边所见略红,花瓣落了满园,如一层红红白白的地毯,院墙角落里放着一个大水缸,缸里满满的水,映出天上一朵正优游而过的白云。正屋只有三间房,旁边搭着矮小的侧屋,靠着墙角整齐地堆着些干柴,从小小的侧门出去是个低矮的茅厕,周围全栽种着矮小的兰花草。
孟拿走了一圈,立刻喜欢上这个干净整洁的地方,客厅里就一桌两凳,还有一把宽大的躺椅,椅子是用竹子编成,竹色仍青,似乎刚刚做好。他累得眼冒金星,二话不说,把躺椅拖了出来,放在那桃树下,往上一缩又迷糊睡去。
孟劳还想为他介绍一下情况,在他屋里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出来一看,气得两眼瞪得浑圆,一把抓起他大吼:“你这头猪,到底睡够没有!”
孟拿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抡起拳头就打,孟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横眉怒目道:“敢跟我动手,你活腻了!”
孟拿只觉得那只手似已断成两截,心中憋着一口气,紧咬住牙关,即使疼得冷汗直冒也不吭一声,只用目光化成刀子,一刀刀往他身上戳。孟劳见他没有惧意,似乎有些疑惑,松开他的衣领,把他的手拿到面前左瞧右看,孟拿哼了一声,见他不动粗,也没力气理他,又蜷成一团开始迷糊。
“怎么像根柴棍子!”孟劳攥着那细瘦的胳臂比来比去,自己的膀子都比他的腿粗,真不知道他怎么活过来的,他研究完手臂,抬头一看,孟拿竟又睡得口水直流,顿时哭笑不得,进屋子拿了床被子出来为他盖上,看着他苍白细嫩的脸,下意识地摸摸脸上的疤痕,轻叹一声,端了盆水钻进屋子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