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道,柴宁宇设伏是假,其实就是想将她逼回格尔木。数日后,柴宁宇大军围困格尔木,将那几百名俘虏斩杀在城下。枯草残雪上,鲜红的血迹蜿蜒流出,交汇一片,数百吐蕃兵的尸体横在城下,身首异处,一颗颗头颅滚落在残雪中,睁着狰狞的眼眸,粘着雪泥,清格尔泰眼神透着兴奋,血腥能让他们振奋,他把一颗头颅踢得滚出很远,大声嘲笑道:“吐蕃女王,你还是投降吧,做我小老婆,我就劝我们将军饶你不死。”他身边顾天成几人听着他充满蔑视的语气,默然看了看柴宁宇,柴宁宇冷冷说道:“倘若她真能答应你也不错,第一天入洞房,第二天就能给你披麻戴孝了。”她对这种言论早就麻木了,身在男人堆里,这些针对女性的攻击性语言话想不想听,也都充斥在耳边,她的旧部还稍好一点,不过谈起女人来照样口沫横飞,只不会当着柴宁宇的面骂女人罢了。城上那些吐蕃兵眼看着尸横一地的同袍,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不过看的出来他们的脸色在寒风中发青。“你们跟我来。”柴宁宇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回去了,一众人也跟着她回到了帐中,柴宁宇发下令箭,说道:“清格尔泰,今日起,先锋军由你指挥,柯如华,你统领老弟兄们,一切听清格尔泰将军指挥,配合左将,围攻格尔木,顾天成,即刻整顿兵马等命。”清格尔泰不由说道:“将军这是何意。”柴宁宇淡然道:“你只管听命,不必多问,叫传信兵来。”传信兵马上赶来,柴宁宇命他即可将一份信送给现正停驻在通水的右军将军。格玛几日不见柴宁宇的踪迹,下令斥候刺探,斥候却报柴宁宇现在不在前锋军中。数日后,处在格尔木南面的折曲突遭攻击,折曲还处于格尔木后方偏西,与丸莫城相距两百多里,格玛大吃一惊,才知道柴宁宇不见踪迹的这两日却是带了一万五千骑兵,星夜兼程,不眠不休飞奔千里,绕过金沙江,奇兵突袭攻下了折曲,虽然柴宁宇有动作时,格玛已经得报,但她没想到柴宁宇竟然如此神速,她派出救援折曲的兵马还在路上,那边已经穿来飞报,折曲失陷。随即斥候又传来急报,柴宁宇似乎要继续北上攻打丸莫城。如果丸莫城被攻下,蒙古人几乎就对那就对格尔木形成了包围之势。格玛立刻传令救援折曲的军队转而去丸莫城,然而柴宁宇却只是做了个北上的假象,掉转头在路上伏击了这支军队,将这支军队尽数歼灭。战场是什么?战场是大人物的舞台,小人物的墓地。战争是什么,战争是大人物翻手云覆手雨,小人物灰飞烟灭。战斗是什么?战斗是□裸的人性直视,正义是个屁,信仰是个屁,当斗争一旦开始,双方就只剩下了对立和仇恨。天上又开始落雪,格玛派出援救丸莫的军队被柴宁宇全部屠戮,连雪也压不住地上冲天的血腥气,柴宁宇的残忍激起了吐蕃兵的同仇敌忾。丸莫守将忍不住义愤填膺,自作主张出兵截击柴宁宇,却被蒙古右军从南边包围了丸莫,丸莫守将竟被困在城外而不得入。格玛得知情势后大发雷霆,然而已经于事无补,只好叫裴伟亲往救援丸莫,自己坐镇格尔木指挥大军,附近的兵力基本都已经被抽调到前线,格玛又不得不将驻守吐蕃西部的羌军暗中调来。裴伟援兵赶至一半路程时,柴宁宇大军却突然弃城班师,在格尔木和丸莫的之间的广阔的草原上截击了裴伟,裴伟为保存兵力,打算撤退时,却发现柴宁宇早有伏兵,截断了他的退路,裴伟三万人马被拦截在了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双方相持两日,陷入了苦战中。而恰逢此时,羌军兼程赶来。格玛反将了柴宁宇一军,立即指挥兵马将柴宁宇这支军队包围了起来。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没有可以依仗的地形,只有打硬仗了,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柴宁宇眼下所带的四万多骑兵,几次对冲下来,死伤惨重。顾天成策马冲到了柴宁宇的马前大声叫道:“将军,北边包围还未合拢,兵力单薄,我们从那边冲吧。”柴宁宇却依旧淡然,风淡云轻的说了句:“我不能逃,逃了格玛就不会围困这里了,你打头阵往外冲,若能冲出去,就尽量冲出去。”顾天成愕然道:“什么意思?”柴宁宇冷然道:“不许多言,听命令就是。”顾天成闻言道:“老子不走!”柴宁宇却一把把他拽到了眼前,厉声说道:“你必须走,打头阵带着兵马往外冲,必须要做个突围的样子给格玛看!”顾天成不由道:“可是。。。。。。”柴宁宇厉声打断了他,说道:“没有可是,服从军令!”顾天成狠狠咬牙道:“是!”柴宁宇也在混战中带了一批人马向北冲杀出去,她的目的却不是突围,而是给顾天成他们制造机会,她不打算逃,是因为她知道格玛不会放过自己。混乱的厮杀声中,柴宁宇的坐骑却突然惊嘶,人立而起,声音凄厉,痛苦不堪,柴宁宇一眼看去,发现坐骑的一只眼睛中了一箭,抬眸,不远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手持弓箭,冷冷的眼眸正望着她,那自然是格玛。就在柴宁宇的视线停留在格玛身上的时候,突然一条黑影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向柴宁宇拦腰斩来。柴宁宇松了缰绳,倒翻了出去,躲过了这一剑,眼前却是那个独眼女子,女子眼里闪着狠戾的光芒,又一剑向柴宁宇刺了过来。柴宁宇挥手一剑挡开了她的剑,反手再挥,剑光幻出一片寒影,如一个刀圈一般,径向独眼女的头部罩去,独眼女只好后撤,柴宁宇身边却被无数骑兵围了上来,躲过骑兵,独眼女趁机而上,随着一声脆响,柴宁宇的剑被她用剑和剑鞘一起挟制主。柴宁宇发狠松开剑柄,手中却又多了一把软剑,剑光闪处,已经在独眼女手臂上划出一条深深的血口,独眼女痛呼一声向后退去,柴宁宇已经夺回了自己的剑,剑光一晃,飞身而起,将身边的两个吐蕃奇兵斩在了马下。这就是李月影教她的剑法,双剑并用,招式明暗并重,虽然阴损却实用以及,女人既然天生体力吃亏了些,说不得就得在技巧和兵器上多下点功夫了。格玛冷眼看着眼前的战况,独眼女受伤之后,连包扎也未曾包扎一下,又再次出手,缠住了柴宁宇。格玛微微眯起了眸子,突然扬鞭策马,向柴宁宇冲了过去。坐骑飞奔而出,极快的驰向柴宁宇,就在奔至柴宁宇身前之时,格玛猛然勒马,训练有素的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踢了出去。柴宁宇身边是吐蕃骑兵,还有独眼女死死缠着她,格玛猛冲过来时,她跟本无从躲闪,格玛的坐骑的前蹄重重踢在了柴宁宇的胸口。柴宁宇整个身体倒飞了出去,摔落在了地上,格玛的身影已经从马背上拔起,落在了柴宁宇的身边,柴宁宇喷出了一口鲜血,双剑也已脱手,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双脚,她企图翻身起来,格玛却不等她翻身,便重重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柴宁宇又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耳中却隐约听到一阵阵狼啸。她神志不清中,恍惚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冰天雪地中,旻蕴儿的笛声随着狼啸此起彼伏。然而就在她恍然时,就听一声尖锐的鸣镝声穿透了云霄。柴宁宇神智一下清醒很多,听着凄厉的鸣声,嘴角挂着血迹的柴宁宇冷笑起来。格玛听着鸣镝声脸色大变,因为她感觉到了一阵震动,似乎地震了一般,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带着隐隐的雷鸣之音,向这边滚滚而来,片刻之后格玛才分辨出这个震动来自西南两个方向,无垠的草原上,出现了两支骑兵队。两支骑兵如神兵天降一般凶猛而来,与此同时,格玛还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鲜红的铠甲,一批红色的骏马,一杆红色的霸王枪,那是狄流儿。狄流儿真的做到了,她竟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将原来那批匪兵聚集了一万多将近两万人,这批人在格玛成功登上皇位以后,剩下三万多人被格玛打散,零星编入了其他军队中,这些人可以为财死,也可以为财背叛任何人。而在格玛还在与柴宁宇僵持时,狄流儿已经在吐蕃内部一路而来,拿下西路许多小城镇,给帖木儿的大军打开了方便之门,转手又拿下了丸莫城,与帖木儿的大军汇合,再加上折曲一路兵马,将格玛团团围困。柴宁宇给格玛下了一个套中套。风云逆转,天地色变。战场上,每一个吐蕃兵的脸色都白了,被围的蒙古兵欢呼雀跃,精神抖擞,奋起杀敌。格玛在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中连唇色也退去了鲜润之色。柴宁宇似乎还听到一声声的狼啸,但她不清醒了,眼前只有红色,透过红色的雾看到焦褐色的吸纳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肮脏的土地。裴伟挥刀大叫道:“不要乱,整队集合,保护陛下!”裴伟的呐喊声惊醒了震惊中的格玛,格玛看了一眼地上的柴宁宇,把她一把抓了起来,对裴伟说道:“传令三军往中间靠拢,不要贸然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