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爷子愣了一阵,半响没有反应,狄流儿一看不好,急忙说道:“老爷子,没事吧?”祝老爷子双眼一闭,直接背过气去了。一直在外面提心吊胆的老妈子却匆忙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声音,你们听,有声音过来了。”寂静的夜色里,一片马蹄声传了过来。柴宁宇勒住了马头,向远处看去,一匹马停在了她身边,马上人正是帖木儿,帖木儿疑惑道:“停下来做什么?”柴宁宇道:“看这留下的血迹,那些人应该是往清乐坊那边去了,不过清乐坊不过是个风月场所,想来也不敢藏人,想殿下不如在这里等上一等,我去看看。”帖木儿点头道:“你快去快回。”柴宁宇带着一批人马去了清乐坊那边,敲开了清乐坊的门,只是这次开门的却是青莲自己,青莲一眼看到门外的柴宁宇,一言不发退了开去。柴宁宇轻轻招手,一队人立刻进入了房屋中搜寻,青莲也什么都没说,悄然离在黑色中。一名蒙古兵跑了回来,大声说道:“大人,屋中并没有人,但是楼梯口上发现一些血迹。”柴宁宇闻言,转头看了看青莲,见她神情从容,并无一点惊慌,于是说道:“青莲姑娘,你这里可有人来过?”青莲淡淡说道:“我这里本就是迎来送往之地,我也没到人老珠黄之时,怎会没人来?”柴宁宇听她跟自己耍花腔,便直说道:“我在找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青莲姑娘可曾见到?”青莲鄙夷冷笑道:“我正要寻几个小姑娘学习器乐,柴姑娘若有看着可心的,挑两个送来我这里罢。”柴宁宇看一眼青莲,无奈挑挑眉,道:“你不知道就罢了,来个人会去通报三王子,其余人跟我追下去。”她说着又看了一眼青莲,纵马扬鞭,向夜色深处驰去。柴宁宇带着人往南而去,果然没多久就发现了两道清晰的车辙印,她催紧马向前追去,不多时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在向前驰去,车后跟着几匹马,柴宁宇一挥手,身后的马队快马加鞭,扇形散开包抄了上去。翠竹眼看着追上来的蒙古人,急道:“狄姑娘,现在怎么办?”狄流儿不假思索说道:“你跟我断后,叫他们先走!”翠竹闻言,并不多想,勒住了马头。狄流儿纵马到车边,一把抓住老四,说道:“你两个可得照顾好我老丈人一家子,听到没有!”老四连连点头,道:“你可小心点。”才清醒过来没多久的祝老爷子闻言,又气的背过气去了。狄流儿眼看着又背过气的祝老爷子,生生觉得祝老爷子就算救出去了,恐怕也不会活太久……狄流儿勒马调转了马头,黑夜中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狄流儿略微诧异,随即认出了那人是谁,不禁道:“柴宁宇!我方到临安就听人说你做了蒙古人的走狗,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的渣子。”彼时,元军南下,入侵中原,北方之地百姓几乎被屠戮干净,千里不见一人,井口河沟填满人尸,蒙古人比金人更加凶蛮,所过之处,暴行残忍之令人发指,馨竹难书。欧洲史书曾记,历史上从没有那次战争带来的暴行如蒙古人这样残忍。当时仅北方一地,金时在册汉籍人数有两千万之众,蒙古人过后,所余不过三四百万人,四川等地被杀人数近七百多万人,汉人对蒙古人极其仇视,从元朝进入中原起,八十余年,汉人的反抗从没停止过,两个民族之间的关系一直势如水火。柴宁宇并未答言,在远处勒马停住,只传令道:“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狄流儿的身影却已经腾空而起,双手握枪,向柴宁宇狠狠砸了下。柴宁宇看狄流儿气势汹汹一枪砸下来,手腕一抖,软剑已经刺了出去,白光一晃,缠在了狄流儿的枪杆上,随即一带,狄流儿手中的枪,失去准头向地面刺去。柴宁宇这把软剑虽然软若绕指柔,但是用起来夺人兵器易如反掌,只不过狄流儿武功高强,若要夺她的兵器也并不容易,不过一瞬,狄流儿的枪尾挑了起来,砸向柴宁宇面门,柴宁宇不得不仰面躲过,狄流儿却已经松脱了枪身,强身直直向柴宁宇砸了过去,柴宁宇手腕一抖,把枪扔了出去,狄流儿却已经拔身而起,凌空一脚向她踢了过来,柴宁宇只好从马背上凌空翻起。躲开了这一脚,落在了地上。狄流儿也落了下来,一手抄起了霸王枪又向柴宁宇刺去,那知身影才动,已经被蒙古兵团团围住,狄流儿手里的霸王枪一横,已经扫到了数人,在哪里持枪气恨恨叫道:“柴宁宇,有本事今日跟老娘分个高低!”柴宁宇看她被蒙古兵包围,对她的叫喊充耳不闻。后面帖木儿此时也赶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情况,说道:“这人是谁?”柴宁宇道:“她?她号称漠北一霸,殿下不曾听说过?”帖木儿挑眉道:“好似略有耳闻。”帖木儿在夜色中纵目望去,黑暗中一匹马惊嘶着倒了下去,马背上的蒙古兵被远远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无力爬起,黑夜中一道亮光一闪即逝,快到肉眼难见,在穿透了一匹马的腹部之后,又穿入了另一匹马的腹部,不过顷刻间,三匹马倒地不起,马上的骑兵全被摔飞。帖木儿惊道:“又是何人?”他话音未落,就见黑暗中一道火红的人影,如猎豹一般飞窜而来,手持一张铜胎铁背的硬弓,人还未至,已经搭了三支箭在弓上,就听弓弦轻响,三支箭无一虚发,穿透了三个穿着铁甲的蒙古人的身体以后,又透入了身后人的身体中。柴宁宇极目望去,不禁道:“这丫头怎么也来了?”来的人却是秋嫣然,别人还未曾看清楚她,就已有十数人死在她的手里,秋嫣然身影乍现,有手持弓,右手已经从背上拔出剑来,身影所至,那些蒙古兵纷纷落马,看她手里也不过是一把普通钢剑,竟然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帖木儿眼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见她容貌艳丽,一双眼睛灵动如星光一般。分明是一个俏佳人,但是见她出手,却像是索命的妖姬。帖木儿不禁道:“此女到底是何人?”问了却不见柴宁宇答言,转头看去,却见柴宁宇坐在马背上,一手遮在额前,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帖木儿不禁提声道:“柴宁宇,此女究竟何人?先把她给我拿下来!”柴宁宇还是那副样子,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帖木儿气结,扬手便是一马鞭,打在柴宁宇的肩上,柴宁宇再不能装作与己无关了,无可奈何道:“打我做什么?”帖木儿道:”我让你给我把她拿下!”柴宁宇只好说道:“这丫头武功非凡,非人力能及,我打不过她,不若先让他们走罢。”帖木儿不禁皱眉道:“居然此时畏首畏尾起来,我不信她还能天下无敌?我倒要试试。”帖木儿说着,伸手拔出佩刀,策马上前,举刀就向秋嫣然砍了过去。秋嫣然却极其警觉,他方才举刀,秋嫣然已经察觉,目光一转,看了他一眼,帖木儿见她目光寒凉如这夜色一般,不觉迟疑,秋嫣然却已经一剑向他削了过来,就听叮一声响,帖木儿手中的刀已经段为两截,秋嫣然的剑势却丝毫未停,向他削了过来,这一剑若是落实,帖木儿半边脑袋就没了。不过在这一瞬,就见寒光一闪,一把软剑已经缠在了秋嫣然的剑上,将她的剑带向一边。秋嫣然抬头一看,却是柴宁宇,冷笑了一下,手上发劲,柴宁宇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劲向她压了过来,急忙撤剑,顺手抓了帖木儿,向后退出,两人一起摔在了地面上。秋嫣然冷声笑道:“柴宁宇,早知道你会做走狗,当日在吐蕃就该杀了你!”柴宁宇挺身跃了起来,也自冷笑道:“你要杀便杀就是,你以为我怕你?我怕的不过是你后面那个人而已。”秋嫣然却道:“今日懒得跟你纠缠,他日若再让我遇见你,必杀无疑!”秋嫣然剑光一闪,又杀了数名蒙古人,冲出包围去了。柴宁宇无可奈何,眼看秋嫣然救了狄流儿和翠竹走了。一边的帖木儿看秋嫣然等人逃走,柴宁宇站在一边也不追,一手托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抬脚对着柴宁宇就是一脚,柴宁宇皱眉道:“又踢我做什么?”帖木儿一脚踢完,却看眼前一张清俊的面孔,发梢随风轻抚着脸颊,大大的双眼带些许怒气,看着自己,粉色的唇紧抿着,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如此粗鲁对待是个女人,不经心里有些发窘,脸上却又下不来,怒道:“还不快去追!”柴宁宇却思忖道:“这个秋嫣然武功高强,要对付她实在不易,你让我好好想想。”帖木儿斜眼望着她,说道:“这个小公主抓回来,我给你记头功,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吃闲饭吧。”他说着,气冲冲的转身走人。柴宁宇在黑夜里叹了口气,这可真真叫她为难了。☆、柴宁宇追踪着秋嫣然一行人一路西行,路上秋嫣然带着她兜了好几个圈子,去向不明,但是柴宁宇料来她必然是要回江陵去,只不过秋嫣然似乎在等什么。柴宁宇觉得自己这次又要被挫败了,因为她觉得秋嫣然等的人肯定是李月影,她也很郁闷自己为什么一想起李月影的名字,心里会有这么重的挫败感,时至今日,就算是时过境迁,李月影在她心里留下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