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老太太说话,柴宁宇伸手拉了石榴道:“打也打了,也该走了。”说着不由分说就把石榴拉了出来。石榴被她拉着跌跌撞撞往前走去,吓的一声不敢出,眼前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半点规矩约束也没有,今天看来是惹恼了她,真不知道她会把自己怎样?柴宁宇一直拉着她回到书斋,这才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很烦我?”石榴急忙摇手道:“没有没有。”明明就是谎言,柴宁宇却信了,便道:“那你跟我走吧,跟我走不会受这么多闲气。”“啊?”石榴更加紧张,说道:“不走不走。”柴宁宇没再说什么,默默叹了口气,石榴偷眼看着她的神情,看她出神,轻手轻脚就要逃走,柴宁宇忽然道:“以后别再玩那些小心眼了,你那些小手段,于我来说就是个笑话。”石榴愣了一下,回头看去,看柴宁宇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背影极是落寞。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着,柴宁宇又开始时常和赵铭止一起出去逛了,和丛南珍也越来越熟,互相称兄道弟,丛南珍极是赏识她,每次见了少不了就劝说她去考功名,又或是投笔从戎,每次柴宁宇都是一笑付之。这日回到家里,却不见石榴,柴宁宇心下疑惑,一问下人,才知道她又去找何翠珍了,她现在对何翠珍巴解的紧,时常去找她,柴宁宇便换了身上的衣服,去找石榴,谁想进了内院,转过廊角,就看到几个人正坐在一处亭下说话,何翠珍坐在椅上喝着茶,就听石榴说道:“婢子也不知道她怎么如此怪的性子,没有半点女人样子,力气还大得很,男人见她都怕,怪里怪气,还整日里粘着婢子,不怕夫人笑话,她还亲我,恶心死了,要不是怕她,我早离她远远的了。”石榴一门心思巴结着何翠珍,也不想这些话一句不漏的被柴宁宇听在耳中,柴宁宇听她说恶心死了,一颗心顿时如掉进了冰窟一般,愣愣站在那里,脑子都是木的。石榴这里说了半天,无意回头,这才看到柴宁宇站在不远处,也不禁愣了,吓的闭上嘴巴,何翠珍看到她也吓了一跳,起身道:“不说了我回去了。”柴宁宇此时方才醒过神来,看了看石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赵铭止看柴宁宇回来,突然就一脸倦容,神情落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柴宁宇一个人默默回了房中,赵铭止心中疑惑,急忙去问石榴,石榴听赵铭止来问,自己也心虚,便如实以告,赵铭止听说以后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怒道:“你还真是骨子里的贱性,人家抬举你,你倒说人家恶心,别人打你折腾你,你倒是受用的很。”石榴见赵铭止发怒,小声道:“也没想到会被她听见。”赵铭止骂道:“听不见就能说了?也不知道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长了这么一张脸,她才小心翼翼捧着你,要不然你算个什么?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是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大将军,一呼万应,多少人闻风丧胆,那等威风你何曾见过?也是她倒霉,居然被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奚落。”石榴被他一顿说的几乎哭起来,委屈道:“她也就是个女人,婢子也不能嫁她嘛,再好也没用。”赵铭止却怒道:“哭什么?把眼泪擦了去哄哄她。”石榴只好擦了眼泪,去找柴宁宇,谁知道了柴宁宇房中,就见柴宁宇一个人默默独自饮酒,喝一阵笑一阵,笑意下却是凄凉,如掉队的孤雁一般。石榴看她如此,心里不觉越发愧疚起来。☆、石榴进了房中,小心翼翼过去,端了酒壶给她斟上酒,轻声说道:“你别气了,我刚才说你恶心,其实说的不是你恶心,我是说。。。。我是说,你抱个死狗来,弄得一身血,还来亲我,才觉得恶心。”柴宁宇木然端着酒杯,依旧默然无语。石榴伸手拽了她的袖子,嗲声说道:“别生气了,不如我陪你喝酒么。”柴宁宇抬头看了看她,看眼前那张脸,弯眉秀目,樱唇一抹红,鼻尖挺而尖俏,旻蕴儿的鼻子就是这般摸样,让她温婉的面容看着多了两份淘气。柴宁宇出神起来,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一双眸子凝望着她,似乎要把她包进眼睛里去一样。石榴见她也不责怪自己,此时又如此看着自己,眼神里都是温柔,心里先惭愧起来,低了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柴宁宇轻声道:“你现在怎变了这么多?完全不似以前了。”柴宁宇心里还是郁郁的,赵铭止看她难得展颜,开解她说道:“你也别多想了,这女人嘛,都是一样的,没见识没头脑,菟丝子一样,巴结男人混个名分于她来说那是天大的事,争风吃醋,互相攀比,眼皮子又浅,她们也就只会这些,脑子里只有这些,也不能够怪她们。”柴宁宇笑道:“没事,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赵铭止还是怕她郁闷,于是又约了几个人,拉了她去清乐坊散心。赵铭止确实对柴宁宇极为用心,虽说他们也就是虚凤假凰一场戏,但是赵铭止能留着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日日能看到,随时能畅聊,陪她厮混玩耍,他也算是知足了,反正就这样养着柴宁宇,偌大一个荣国府,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奇的是今日去的时候只有老妈子把他们引了进去,青莲却不见出来,老妈子陪笑说道:“青莲姑娘今日约了大夫来瞧病,几位先喝口茶等等罢,过会就下来了。”青莲一直身有宿疾,吃了多少药换了多少代夫也不见起效,有常来往的恩客,看她病一直医治无妨,还特意使了胡伟德来给她看病,胡伟德给她开了药,由每月三次给她针灸,照样还是不见起效。这里赵铭止几人喝着茶正闲聊着,一个人忽然扯着赵铭止说道:“快看,来这里的女子不止云鹤兄,这又来了个。”赵铭止心里疑惑抬头看去,这不看则已,一看就愣在那里,眼前老妈子引进来三个女子。起先两个女子肩披着短披风,一身黑色滚了红绸边的劲装短打,脚上是黑色牛皮软靴,腰佩长剑,两人都一手按着剑柄,走过来时清冷的眼神看着赵铭止等人,充满了警惕,两女子后面跟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肩背着一只药箱,穿一身青色的软缎长衫,衬着同色的百褶裙,乌发松松挽了一个垂云鬓,面容清丽,眼眸温婉,气质淡然,行动时衣袂轻飘,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赵铭止诧异的急忙拽着柴宁宇说道:“快看,你夫人来了。”柴宁宇疑惑的转头去看,却只见一个背影上了楼梯,进了青莲的房中,先前那两名女子便守在楼梯口,双足跨开,一手扶剑,一手叉腰,看着气势汹汹,瞪着赵铭止这些人,似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青莲房中,青莲伏在床上,看来人进来,问好道:“李姑娘来了。”李月影轻笑道:“你吧衣服解了罢。”青莲解了衣服,伏在床上,李月影打开药箱,拿出金针,一支支拿出来放好消毒,一边说道:”近日可觉得好了些?“青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就是那样。”李月影笑道:“其实我这医术也不见得比我师兄高明,我师兄叫我来帮你治,不过是让我开解开解你,你这是心病,心事太重,以致积郁成疾,你若是放不宽心,便是神医也是无用啊。”青莲闻言叹道:“我这种人时运不济,天生的苦命,如今年纪也是不小了,依然无着无落,便如飘萍一般,哎。。。。。。”李月影闻言,一边扎针,一边无奈摇头道:“这天下间多是苦命人,如你这样想,岂不是都该去死了?”青莲却道:“天不待我,奈若何?”李月影闻言,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这里李月影给她扎完针,出门来,正欲离开,赵铭止急忙凑过来说道:“柴夫人。。。。。。”只是他方才张口,就听沧啷之声,守在楼梯边的那两个姑娘已经拔剑出鞘,剑尖指住了他的喉咙,赵铭止惊吓之余,一把拉过柴宁宇,把她挡在自己身前,叫道:“你们莫要动手,我这里也有高手的。”一个姑娘怒道:“登徒浪子,乱叫些什么?”李月影抬头看去,正好和柴宁宇面对面,不禁心中诧异,说道:“翠屏,翠竹,无妨,只是故人而已。”那两个姑娘闻言,收起了剑,眼神却还是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些人。李月影看着眼前的柴宁宇疑惑道:“我听闻说你两年多前在金城战死,怎么会在这里?”柴宁宇闻言,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游离,手捏着折扇拍打着掌心说道:“这位姑娘认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李月影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赵铭止急忙道:“大夫说她得了离魂之症,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李月影看看眼前的柴宁宇,看她目光闪烁,也不正眼看自己,笑道:“哦,离魂之症?不如让我帮她看看吧。”柴宁宇闻言,急忙说道:“不必不必。。。。”李月影又笑道:”那你又怎会在这种地方?”柴宁宇急忙说道:“散心,散心而已。”李月影却道:“得了离魂之症,却还不忘寻花问柳,真是死性不改。”她说着轻轻一拂袖子,向外面走去,翠屏,翠竹急忙跟上了她。柴宁宇看她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