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一丝言语上的缓和,宾与怜放慢脚步,但听见的并不是解释或者挽留。
“与怜……你只需知道,我颜解之,断不会做任何对陛下不利的事……你信我么?”
失望,放慢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你忠不忠君,爱不爱国,与我又有何干……”
看着宾与怜快步离开的背影,颜离熙若有所思。
这样倒也好,该提点的,都已经提点,是时候让他靠一己之力挣扎沉浮了。而且,如果自己猜得没有错,这古华轩、皇城深殿,自己也呆不了多少辰光。
只是没想到,宾与怜骨子里与皇帝竟有些相似,今后的事,交给他,不知道放不放得下心……
而自己真的已是累到极致了。
宾与怜迈出了古华轩,走了几步才发觉步子沉重,下意识地叹气,自己的心境已经改变了,不知道还变不变得回来。皇城内灯火阑珊,他却不知该往哪里去,于是就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有管事太监气喘吁吁地找到他,这才开始向晋露殿走去。
慕容刑就在殿内等候。
“朕还以为那奴才把你扔到玉液池去了。”
虽然是冰冷的言辞,但不难觉察慕容刑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他打量了宾与怜那脸灰暗的表情,猜想大约是因为还没用晚膳,难得好心地要太监去传膳,却被宾与怜谢绝。
“微臣大胆,请陛下赐微臣美酒即可。”
似乎是讶异了一会儿,慕容刑恩准了这个请求。
随侍太监去取酒了,乘这个时候,宾与怜将秦江漕运的动态以及寒州的现状加以汇报。尤其是关于被藏匿的官粮的去向,一切动态都描述得巨细靡遗。
“朕前几日彻查了那几个漕运的小官,只怕再从底层切入会更加困难。”
听完了宾与怜的陈述,慕容刑浓眉紧锁。知道制造这个麻烦的人正是自己,宾与怜默然。
“现在是逼得朕另找切口。”
切口,莫非慕容刑想要从别的方面下手?宾与怜一时之间不甚明白,当刚想询问,取酒的太监便在叩门了。
听颜离熙说过,这皇城内的太监,大多数都有着背后指使的主儿,为确保不再打草惊蛇,关于漕运的对话便中止了。
“谢皇上赐酒。”
果然是宫廷的佳酿,几杯落肚,肠胃先暖起来,接着是心与神志。傍晚时看见的那幕至今宾与怜他觉得拥堵,如今有酒作疏导,方才觉得舒缓一些。
所谓一醉解千愁,自己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太监而烦恼,用这宫廷御酿应该能浇得无影无踪了吧。
“朕不知道你还有这种酒量。”
慕容刑看着送来的酒液大口大口地落入宾与怜口中,饶有意味地笑。
“这酒极烈,爱卿小心伤身。”
“…呃……什么?”
这句关怀姗姗来迟,水银般的眼珠已蒙上层薄薄水汽,双唇红艳,衣襟大敞,微酡的肤色更显诱人。
“朕是说,爱卿这个样子,很美。”
“陛下今天…呃……想要臣么?”
主动地走到慕容刑面前,大胆地倚在面前的案几上,宾与怜吃吃笑着,因为烈酒而荡漾的神思一片混沌。
“今天怎么转了性儿?”
“做与不做,外面人说的都是……呃……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