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跟沈阔去到黄家的时候,李红琴正在厨房做饭,黄国军则在院子里捣鼓自留菜地。
林霜跟黄国军打了声招呼,就留沈阔跟他说话,自己去找李红琴了。
李红琴听说林霜请自己去当定亲长辈,忙笑着应好,“其实听说你们要定亲,我就想去帮忙的,但你没开口,我没好意思主动提。”
“黄婶,谢谢您呀!”林霜感谢道“定亲的事情不多,咱们自己能弄好,等结婚的时候,多得是麻烦您的时候。”
“那有啥?有需要尽管跟我提。当年我家老大结婚时,你妈没少来帮忙呢。”提起文英,李红琴不禁感慨,“要是你爸妈还在,看到你嫁人,肯定很开心,沈阔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们也放心。”
文英还在的时候,跟李红琴的关系的确不错,林霜看她嫁到甜水村也有三十年了,生产队以前的事,她肯定也清楚,于是问“黄婶,你知道我爸妈当初为什么跟叶家定娃娃亲吗?”
叶家来退亲的时候她还很小,甚至都不知道定亲退亲是什么,所以没有问过文英。后来这亲事不存在,她就更提不起兴趣了。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家跟叶家的来往并不是十分密切,反正绝对到不了定亲这种程度。
“这事说来话长呢。”李红琴坐下往土灶里塞木柴,林霜就顺势坐到她旁边,然后听她娓娓道来。
原来,叶惟勤是早产儿,生下来之后身体一直很弱,他可是叶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叶老太太愁得很,后来听说定娃娃亲可以冲喜,就寻思找人订娃娃亲。
要是一般的娃娃亲就算了,用来冲喜的,总觉得会折了自己娃娃的福气,一般人都不愿意。
至于林正和文英为什么会同意,主要是觉得叶家同是子嗣艰难,如今有了叶惟勤这一儿子,能跟叶家定个娃娃亲,说不定沾沾福气。
两家一拍即合,娃娃亲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你也别怪你爸妈,咱老传统老思想就是得家里有个男丁,不然就容易被外人欺负,甚至吃绝户都有。”李红琴怕林霜听了不高兴,忙安慰道“你理解理解他们,而且他们对你也是真的好,给你建青砖瓦房,供你读书,就算走了,也给你留下足够的底粮,让你读完高中。”
“我知道他们对我好。”
林霜说的是心里话,她爸妈想要儿子是真的,但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儿而迁怒,而且“吃绝户”这事是真的,文强和钟玉香不就一直惦记着她的房子吗?她上辈子为了防止被“吃绝户”,还被梁秀兰糊弄,傻傻地把房子转去叶惟勤名下,以至于后来结婚,连房子都没了。
“对了,黄婶,你刚才说叶惟勤是早产儿?”林霜抓住了这个重点。
“是,七个月就生了,但我当时去看了,一点都不像早产的,足月出生的孩子都未必有那么大。”李红琴说着,声音不禁压低,“当时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在传叶大强当冤大头了,说梁秀兰肯定是进门前就怀了别人的孩子,要不然一县城姑娘,怎么就嫁他一农民头了。”
“叶老太太听着,气得差点晕过去了,但醒来之后就一口咬定叶惟勤是他们叶家的孩子,要是谁再嚼舌根就跟谁过不去。渐渐地,生产队的人就不说了,毕竟没必要惹事上身。但很多人都认为,是叶家这代实在生不出男孩,就算不是自家的种也认了,因为跟抱养一个没差。”
“这也是大家乱传的,没有证据。你回头也别问别说,免得又跟叶家起冲突。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黄婶,你放心,我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算。”林霜保证,只是心里对叶惟勤的身世更加好奇了。
隔天是周日,林霜一早起来打扫,为六天后的定亲做准备。
沈阔则一早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陈虎帮他把缝纫机的零件给弄回来了。他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才把缝纫机组装好,然后绑到自行车后面,运回甜水村。
距离他们结婚还有三个月,沈阔本打算先把缝纫机放到林霜那,但她不想搬来搬去了,让他直接放在他家,她要用就直接过去,这样沈梨想用也可以直接过去用。
他到家的时候,林霜已经过来了,正在堂屋里面,拿着笔不知道在画什么。
看到他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去,还没摸上缝纫机,就接到他递过来的五花肉,“该饿了吧,先弄吃的,我把缝纫机搬到房间里去。”
“就放在堂屋吧。”林霜说“放在房间,梨姐想用不方便。”
沈阔想想的确如此,于是把缝纫机搬到堂屋的角落里,再调试了几番,就等林霜试机了。
她还没做好饭,他打算去打打下手,经过方桌的时候,看到桌面上的纸,里面画了一间房子,仔细一看,是他家,而且在原来基础上做了扩建。
“你是想把咱的房子改成这样吗?”他拿着图纸去厨房。
林霜刚把五花肉切成薄片腌制好,听到他问,点了点头,“住的地方,目前是够了,但我想加个前院和后院,前院可以挡一挡外面的路人。别人从咱家门前经过,一抬头就把里面看了个遍,我感觉不舒服。至于后院,我是想做成菜园子,种的蔬菜品种再丰富一些,这样就算不是天天能吃上肉,也能换着花样吃。另外,咱们再养一些鸡,平时吃鸡蛋,过年过节吃鸡肉。”
蔬菜不是问题,但鸡鸭,沈阔还真有些为难,“咱家能自养的鸡鸭数量都记在奶奶那边,要是多养,得被别人举报了。”
鸡鸭不是蔬菜,它们会出声,别说几只了,一只都能给人家趁机闹事的机会。
“现在不能养,等我怀了孩子,去生产队报备说是坐月子吃的鸡鸭,再怎么样都会通融。”林霜理所当然地说。
沈阔听到她说“孩子”,心里划过一丝甜蜜与欣喜,脸还染上了一片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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