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可怜。”他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嘴唇。“对对对,很可怜的。”柳夜白忙不迭点头,“所以令主,你就把他留下来吧。”越临风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你这么不听话,那就只能由我亲自送他走了。”柳夜白抓住了他的手腕:“小白是个好人。”他奇道:“和你有关系?你哭什么?”突然,白苏眉头轻颤,他睁开了眼睛:“小风风……”越临风一愣,冷不防就让白苏给扑到了自己身上。他扯住白苏的头,使劲拉开他,可怎么也拉不开。“放手,衣服要被你抓破了。”“他们说你失踪了。”“再不松开我的衣服,就打死你。”只不过是掉到水潭下面去了,幸好林落雪把他给搜了出来。当然了,免不了被嘲笑一番,所以直到现在越临风的心情也只能用“糟糕”来形容。白苏抱紧越临风,鼻涕眼泪的全往他身上蹭。他完全不顾越临风的暴力,任由他掐着他的脖子。“我就知道我的小风武功好,一定不会有事。我就知道……呜呜……”“这是你自己找死的!”“咳咳咳!”“不要这样!”柳夜白惊叫,“你会掐死他的!令主,你会掐死他的!”越临风咬牙:“他先放开我我就放开他!”白苏惊恐地松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他只是太激动,然后就把越临风惹毛了。“那个,令主,您消消火,”柳夜白插在他们中间,“小白,你一边歇着去。”“对了,小风风你受伤了没有?该死的,我的天香散全都给了姓林的……没关系,我去厨房给你熬别的药……”来不及阻止,白苏就快乐地跑了。越临风坐在那里不动,他烦躁地问柳夜白:“你哭什么?究竟哭什么?”女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我,我难过。难过还不准哭吗?”柳夜白擦了一把眼泪,“我去帮他熬药,你慢慢休息吧。”没多久白苏就端着药碗回来了:“咦,小柳呢?”越临风说:“大号去了。”“哦。”白苏把药送到他面前,“本来想给她也喝一碗的。”越临风接过碗,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语不发地把药喝了下去。天知道他根本就没受伤,喝什么劳什子药。白苏见他喝完了药,很开心地塞了一枚糖丸到他手里:“你吃。”他一高兴就想把越临风搂在怀里,可惜被越临风一瞪,终究是没敢下手。越临风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地说:“容锦到处找你。”“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他若是硬要把你接回去,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他是不可能为了白苏和容锦作对的。“那我就不活了,死给他看。”白苏笑嘻嘻地说,“放心好了,师兄最怕我死在他面前了,这一招很好用的。”越临风有点明白为什么柳夜白要哭了。白苏哭的时候,眼睛在哭,眉毛在哭,鼻子在哭,嘴巴也在哭。白苏笑的时候,眼睛在笑,眉毛在笑,鼻子嘴巴都在笑。好像周围的人都会沉溺在白苏的情绪里。连他都不太忍心让白苏伤心,更何况是心软的柳夜白。他说:“我要回铸剑山庄。”白苏妩媚的眼角透着湿意:“虽然说已经两清了,可谁也没规定不能从头开始。”这次,不想看越临风的神色了,他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将脸凑上去。灼热的呼吸近在眼前,越临风却淡淡地说:“如果你觉得跟在我身边会开心,那就随你的便好了。”“有……有什么条件?”“我生气的时候会砍人。”“……砍轻点。”不是没被砍过,所以只能这样哀求。“你怎么又哭?”“我想亲你。”“那你为什么哭?”白苏抽噎着说:“我嘴巴破了,一碰就疼。”“……”一三越临风骗了白苏。他一向不是很讲信用的人,本来他是不想这样的,无奈他的对手都是可以随时翻脸的人,那么他就没有遵守约定的必要了。久而久之,他便不觉得骗人有什么不对,如果能摆脱麻烦,用什么方法都不是关键。名声什么的,就更不用在意了。白苏跟着越临风出城的时候,遇见了容锦。容侯爷似乎很忙,忙到无论跑到哪里都带着兵。他的身后是五十名亲兵,还有一同出来办事的季诚季大将军。越临风说:“容侯爷,人我交给你。从此以后,朝廷都不能动铸剑山庄。”“那是自然。”容锦笑着允诺,“小白,还不快过来?”尚未回过神来的白苏被越临风一掌推了过去。容锦接过小白,道:“越大令主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出卖起人来倒是爽快。”越临风浅浅一笑:“本令主行事一向如此。”反应过来的白苏在容锦怀里极力挣扎,大声叫道:“你要做什么?!”容锦竟然混球到了当众脱他的衣服?容锦看他的目光没有了笑意,拔剑将他的衣服割开,也不管白苏是否震怒,一个眼神甩过去,季诚会意,上前来强行按住了白苏。白苏吃痛,却又反抗不了。“果然……”季诚叫出了声。白苏后腰偏左的地方,有一朵状似桃花的胎记。越临风将这个秘密告诉容锦的时候,提出了若是他将这失踪已久的小皇子交出来,朝廷就再不能为难铸剑山庄的要求。容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师弟,会是自家主子找了这么多年的皇子。他是宦海沉浮了五年的人,心肠再硬不过,怎么做最有好处比谁都清楚。眼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有丝毫犹豫。“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白苏不明白容锦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他……不对,不是非礼,容锦的眼睛里没有平常的温和,连掩饰都没有,是赤裸裸的狠厉。“小白,你不要怪我。”容锦在小白耳边小声说,“谁让那些大臣太贪婪,竟然想用你扳倒太子……”越临风原本以为容锦是白苏的师兄,怎么说也会顾念多年情分,留白苏一条命在。可是他并不知道容锦属于太子一党,主子的地位保不住,他也只有死路一条。越临风觉得容锦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心下一窒,急忙抽了剑去挡。“师兄……”白苏好不容易转身,却发现容锦的剑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为什么师兄会因为奇怪的原因杀他呢?他一直以为茯苓是喜欢他的。这样想着,白苏出神地望着胸前的剑,一时间忘记了疼痛。季诚一声令下,那五十名士兵便冲过去拦住了越临风的去路。越临风的七杀剑虽然厉害,毕竟敌不过这五十人的围攻,在他连伤十人之后,陷入了变幻莫测的阵法之中。白苏怔怔地盯着容锦的脸,明净的双眸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波光,那一瞬间,他想问,师兄,我又惹师父生气了,你去帮我求情好不好?他动了动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茯苓茯苓。师父把他从柴房里放出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茯苓。于是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抢走了师兄怀里揣着的馒头。对不起呀,师兄,你马上要去京城娶漂亮的媳妇了,而我要留在药王谷等一个人,所以不能跟着你了。冰冷的阳光照在了白苏的脸上。他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容锦。可是,好模糊。原来十年都看不清一个人的。下一刻,白苏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竟然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那么柔媚,那么不真实,却没有半点风尘的味道,好像要把所有的痛都消融在笑容里,然后再也不会这么笑了。这一笑,连在一旁看着的季诚都晃伤了眼睛。只是,他的眉头是轻轻蹙起的,锁着无穷无尽的凄凉。“小白!”越临风身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透过人墙看到了容锦又用了三分狠力,长剑已经刺穿了白苏的身体,血珠像雨一样落在地上。季诚见越临风祭出了“爆火焚梅”,便高声喝道:“越临风!你说过把人交给我们之后就什么也不管!”“我反悔了。”越临风剑气凶猛,直逼容锦。反正他一直都不守信用。反正他时常悔棋。容锦没料到越临风是真的要反悔,避之不及,松开了手里的剑直直地往后退。他没有见识过越临风的武功,曾经想,怎么说也不会在慕容静之上,现在看到越临风像闪电一般抱着白苏消失在城门口,竟不信这是真的。“追!给我追!”过了片刻,容锦才回过神来。白苏的血流了越临风一手,如果不赶快止血,恐怕撑不了多久。容锦代表着朝廷的一支力量,惊动了官府,想要逃开实属不易。越临风带着白苏往城郊跑了数里,甩开了身后的追兵,又转身折回城内,撞开了福瑞客栈的后门。“你是……”迎面撞见一个人。“给我一间玉字房。”那人眼珠子一转,道:“春风过处桃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