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们觉得痒,拍死脸上的一只小虫子,赶紧燃起火把驱虫。这一照不打紧,往水面上一看,妈呀,漂浮着的全是这种虫子的死尸,太恶心了!守水的头目伏在岸边吐了片刻,火速策马奔去顶头上司司徒行云那里汇报。“哦,依水而生的虫子,魔教的人在它们身上下了毒。把中毒的人集中起来,带去医堂医治。”司徒行云捻起一个虫子腿,满脸嫌弃道,“怕什么?我们有的是储备的水源,这点小伎俩就想让掌门开城投降,天真!”断粮断水的前提是你们得把我们围住,你们围得住吗?我保证,只要焚凰宫一靠近,马上投石射箭,有什么招呼什么。可是天边的星火还在逐渐增加,就连在花园里走动的萧枫也看到了那亮堂的天空。他疑惑地瞪着那些飘忽的东西,飞得那么高,会是鸟吗?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上,李淳风的后人在高台上挥舞着风旗,念念有词。大伙抬头望着神神叨叨的李军师,无不满脸黑线,只有朱从善一脸信任地和慕容宇解释:“军师只是在测算风向,再次确定起风的时机,大家不要误会。”等到众人脖子发酸,台上的铃铛忽然叮叮当当地响起。有风来了,是东风!万里无云的晴空,就这样忽地地了风。东风把小乔的希望带往了京城的方向,随着天上明灭的火光越飞越近,萧枫手下的士兵看清楚了那是成千上万盏孔明灯。孔明灯周围还亮着些许更小的光,他们不知道,那是被灯带上天的萤火虫。军营里的每一个人,只要能动作的,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头顶上旖旎的灯海。孔明灯,从哪里来,又是什么意思?司徒行云猜不透,总不至于是小姑娘见他们守城辛苦,刻意来娱乐的吧?不管怎么说,全城戒严加强防范就对了,焚凰宫总不至于在下一刻开始唱歌,逼得大伙思念故乡战斗力全失,这什么年代了?兵书都可以当做反面教材。“孔明灯上有人!”城楼上离得比较近的一个士兵大叫起来。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湮没在一阵杀气腾腾的鼓点中。“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约有百来面战鼓同时响起,犹如千军万马过境,大地也随之震动。司徒行云往远处看去,除了正在徐徐升起和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孔明灯,他啥也没看见,但分明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冲杀声,简直就像是伏在耳边喊的一样,他怀疑是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时,远方飘来一排箭矢,直把几个探头看究竟的人射下城头!接着,一排重弩射上了城墙。这是有人要接机等上城头的节奏啊!他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喊:“弓箭手!弓箭手!给我放箭!”于是,多余对方数十倍的剑支从这边射了出去。几架投石机也同时启动,方圆一里绝不可能有活人靠近。对比双方的箭支密集程度,就可以看出什么叫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压倒性胜利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后,司徒行云得意地想,有种你们上来啊!伴随着几声惨叫,“报告司徒将军,孔明灯上有人在往下投毒!”灯影上的确人影憧憧,再联想到那近在咫尺的呼喊,司徒行云就傻了,这是什么怪招?为什么孔明灯上能载人?它看起来有那么大?那是妖吧?啊,是妖吧?可是再仔细一想,这些孔明灯有多高呢?会不会因为离地面远而显得小?它周身那些小的,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其实是正常大小的孔明灯吧?司徒行云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他下了一个错到不能再错的命令:“把灯上的人射下来!”箭弩改变方向,射向了天空的孔明灯。理论上来说,消灭了这些灯,就不会有人投毒了。但是灯上并没有人。小乔再神,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赶制出人那么大的孔明灯来,那可是十分有技术含量的,对空作战也不是她平日研究的领域。可是装神弄鬼她熟啊,弄几个鬼影出来还是在她的专业范围内的,至于声音,看过海市蜃楼吗?原理是类似的。既然灯上没有人,投毒的自然也不是人了。孔明灯的底端装了一点火药,当里面的火烧到火药时,表面的高温会引发小型爆炸,炸开纸包里的粉尘状,由于无法控制风力,不能很好地计算爆破时间,能不能精准投毒就要靠运气了。但是没关系,萧枫的军队解决了这一难题。大量的箭矢射中孔明灯的那一刻,就像放烟火一样,城楼上方的包噼里啪啦地就被炸开了,众将士被茫茫毒海包围。尤其是,今夜的东风,把更多的毒粉带进了京城深处……有个纸包太过坚韧,砸到另一名青衣门令主头上才开了花,他晕过去之前就吼了一句话:“他妈的不准再射了!”此时二更鼓响,城外的战鼓也再次擂起。朱从善的军队在他们将军的指挥下,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攻城。这其实和小乔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自己手上失去的江山和民心,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夺回来,这是一个落魄皇帝崛起的必经之路。你说五千人太少,但十五万未必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火烧赤壁,虎牢关破……每一个朝代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话。朱大胖子能不能绝地重生,那是他的事,他给焚凰宫的答谢,是他当初用来逃生的地道,炸开外面用土填平的道口,可直通内城。【067拔你的剑】这边拉着肚子,让毒粉熏得晕头转向,那边城外喊声震天,重弩之后架起了和城楼同高的云梯,面对凭空冒出来的禁卫军和锦衣卫,青衣门的头领们无一不惊:这和事先说好的剧情不一样啊!客观地说,除了天然的地理优势,防守的一方是比较艰辛的。虽然朱从善身边的人不多,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赢在一个机动性上——反正也没想创造奇迹,打下来了纯属赚到,打不过看情况逃跑,你奈我何?这些人是经过千挑万选,以一敌百的勇士,以前跟着皇帝是没得选,运气问题,受够了摄政王的鸟气,这下回来弄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鼓舞士气时,摄政王和萧枫是这样和他们的部下说的,只要京城还在,我们就绝不会亏待大家,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开国功臣,这个诱惑力大不大?但是朱从善更绝。豪气冲天的话他说不出,就跟他的禁卫军们抹眼泪哭道:我干不过我叔父的,不如大伙投降吧,石尚书,你来得正好,咱们想想该怎么写降书吧?多么善解人意的皇上啊,这时候普通小卒只要拍手就好就行了,但是禁军统领慕容武跳出来说:“皇上使不得。摄政王为人狠辣不讲信用,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我们根本没有活的希望,不能束手就擒呀!”原本看到的一线生机,又被慕容将军给堵回去了。回想摄政王临朝时的种种手段,大家不寒而栗。换作我是对方,即使皇上肉袒而降,我会放过他不?不,我肯定会找机会搞死,那些护送他逃出京城的小逼崽子,我也一个不留。道理很简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尼玛,我们是死定了啊!不知谁大吼一声:“横竖是死,我xxx愿誓死效忠皇上,绝不投降!”这人大概是收了朱从善红包,可这也让大家明白过来,投降不但是死,而且还死得没脾气。那没办法了,抄家伙上吧,虽死犹荣。常言道哀兵必胜,朱从善用极低的成本,缔造了一支神一样的军队。平心而论,萧枫的军队也不弱,登城的云梯一架上来,那些没被孔明灯毒倒的人旋即就往下扔各种重物,瞎忙了一阵之后惊觉,巨型的梯子上蒙了结实的生牛皮,形成了一个个保护罩,有效地缓冲了上面抛下的石块铁器,于是改射火弩。遭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第一个登上城头的禁卫军可说是热泪盈眶。他掀翻了还在执著射箭的人,又抱住一个身披重甲的指挥官,割破了他的喉管,飞溅的热血极大地鼓舞了下面人的士气,很快,又有更多的人上来了。两军交战,很多时候比的是将领的才干。萧枫的领导才能多半是在焚凰宫叛乱的日子里磨练出来的,有阴谋绝对不用阳谋,听说小乔要来,他早在通州埋伏了一批青衣门精锐,配备了战马和火枪,强度非同小可。现在,那支部队正从南边出发,慢慢地把朱从善的变态禁卫军从后面围起来。因为决定由地道进入京城,焚凰宫和皇帝在攻城的战鼓擂起时就分开了。先锋队伍的头目是琉璃、浮珠和李动父子。和正面吸引萧枫火力的悲愤军队相比,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兴奋的,这是一种冷静的兴奋,杀人是与生俱来的特长,血腥和死亡不算什么,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是为了焚凰圣火的不熄而活。还记得人们对这些亡命之徒的评价吗?不是人,是魔鬼,群魔过处,寸早不生!而这群绞肉机中,有一个人自己一个队伍。他手中有刀时,没有谁敢近三步之内。就这样,三千人忽然出现在内城,不知道是不是神鬼借力,道盘的幽火照着他们惨白的脸,看守神机营火库的军官居然吓得忘了迎战,丢下兵器落荒而逃。剩下一堆小兵跑得慢了,一路上人头飞滚,不小心踩到一个,摔下去就再也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