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拍手了,同学们也要跟着拍手气氛才能热烈,于是乎教室里瞬间掌声雷动,劳苦功高的华端竹同学羞得脸都要埋进课桌下面去。数学课后,就是劳动课了,劳动课嘛,一般应有劳动老师负责,但佳景学校为了节省教员开支,劳动课统一由班主任代劳。郝君裔自己都不会做家务,就更别提教学生做这些了,再说佳景学校里的学生,在家有父母保姆照顾,在校有生活老师照顾,学个插花泡茶估计还有兴趣,但要让他们对缝衣服洗碗做饭感兴趣,你想都别想。饶是郝君裔聪明,劳动课嘛,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撩起袖子大干一场,所以初班的每堂劳动课,保留课题就是《如何将教室大扫除做得又快又好》。“罗丫丫,你和华端竹打扫你们那组。”郝君裔拿了块湿抹布,脚踏马赛克墙面,手抓着窗户栏杆一下登上窗台。因为知道下午要带领全班学生打扫教室,每个星期四她都会换下平时的夏季短裙制服,改穿秋季裤装那一身,娇养的笔直长腿被裤子一遮,严严实实,男生们就算再想窥探班主任的裙底风光也只能扼腕叹气。端竹对打扫卫生是很有研究的,她把打扫卫生当一种带有休闲娱乐兴致的康体活动,无论是住在外婆的老房子里,还是住在林森柏的哥特式帝王耗死里,每逢假期,她做完作业后鱼小丸子。“你怎么那么像丸子?”她入院十九分钟,昏迷四十三分钟后,说出的头一句话便是这个。反正她已经晕得一睁眼就想吐,才不在乎自己到底说的是什么狗屁。“因为我头大…”端竹还在哭,见她醒了,反而有越哭越凶的势头。郝君裔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闭上眼睛,用闲扯分散关于呕吐的注意力,“为什么你头大?”“可能是因为我肩膀窄…”“怎么不是因为你脖子细?”“你说脖子细就脖子细好了,今后人家问我,我就说因为脖子细…”“你那位钱阿姨好吗?”端竹不知道她问的是谁,于是哽咽着反问:“谁、谁是钱阿姨?”“就是钱隶筠啊,林森柏没欺负她吧?”88——洗——席之沐扶着手推车,从货架上拿起一盒牛肉味的成狗罐头,琢磨是买肉回去煮了喂大熊好,还是直接拿狗罐头打赏大熊好。大熊这阵子口味有点怪,喜欢吃罐头更甚肉块。“好巧啊,木木,咱们又偶遇了。”席之沐一听这声音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实在是已经受够了这种没完没了的“偶遇”。“下回你再见到我,麻烦你绕道好不好?”她转过身去,正对上李孝培树脂加膜眼镜片后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李孝培笑得像个脑外科医生,脸上全是变态的亢奋,“木木,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不错啊,没必要拒我千里之外吧?”这几天,李孝培一直不停地创造“偶遇”,前天中午是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前天晚上是在会馆的大门口,昨天早上是在健身房,昨天上午是在咖啡馆,昨天中午是在饭店,昨天夜里是在停车场,然后就是今天,二零零六年六月三日星期六,早上十点半,超市里。你要说她跟踪席之沐吧,其实她也算不上,席之沐的每日行程她了如指掌,用不着跟踪,你要说她缠着席之沐吧,其实她也冤得慌,她每次见到席之沐最多也就打个招呼,要不是今天席之沐被她弄得烦了,多说了一句给她个话唠的机会,她还真能做到每次见面只说“好巧”说完就各自分头走的程度。“李孝培,你够了吧?我没兴趣陪你玩捉迷藏。”席之沐放下狗粮抬腿就走,李孝培在她身后好心情地跟她白白,“木木,你还是那么木!白白!”席之沐恨死这声“木木”了,停住脚步,向后转,马步一个没扎稳差点摔倒——李孝培就跟在她背后半步远的地方,她一转身脑袋差点碰到李孝培鼻梁。席之沐火大地瞪了她一眼,李孝培嘟起嘴来作势要亲她,她条件反射地脸红心跳腿发软,李孝培的唇落到了她脸颊上,动静儿很大地啵了她一下,她想也没想啪就是一耳光,打得李孝培那副cartier的眼镜摔飞半米远,“流氓!”被打的李孝培还是笑嘻嘻,脸上迅速浮出的五个鲜红指痕对她来说就好像得了五一劳动奖章那么光荣,她捡起眼镜,用衬衣下摆擦擦干净,戴好,抓过席之沐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揉,“打疼了吧?下次你说一声,我自掌嘴巴绝对不比你打得轻,这你是知道的。”“李孝培,你再对我耍流氓我就报警,说到做到。”席之沐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感觉脸上热气一点点散去,刚打算甩袖子走人,李孝培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顾超市里人来人往,啵啵在她左右脸上各亲一下,亲完立刻放开她,背着双手,纯情地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说,光笑。“你!”席之沐捂着脸,咬唇,明知道对付李孝培这种人必须借助暴力机关,可她的手甚至没有去掏手机的觉悟。“木木,项链旧了,我再编一条,这回你想要什么颜色的?还是黑色?或者换成你十八岁时的蓝色?又或者二十岁时的红色?这条你一戴就是五年,褪色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