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体却像是摆脱了中枢神经的控制,掌握了自主权。
迈前一步,张开双臂,我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苍梧。
他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强健,凸出的肩胛骨硌得我的脸颊隐隐作痛。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带着清晨林间的浅香。
苍梧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渐渐放松,用掌心覆盖了我的手背,凉凉的。停顿几秒,然后轻轻一叹:“小蔷,你的习惯,也没有改。”
我的大脑被这句话刺激得一哆嗦,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连忙撒手,后退,我干笑:“你吃的那些肉难道都长到骨头里去了吗?真是浪费粮食啊浪费粮食……”
苍梧转过身,看着我,即便在可视效果不咋地的条件下,他的两只眼睛仍然黑亮黑亮的。用一句经常在言情小说里看到的话来描述就是,跟黑曜石似的,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长啥样……
他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尖,慢慢俯身,前倾,鼻端所呼出的温热气息拂在我的脸上,有些痒。
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突然想起,那个高三毕业后的傍晚,蝉鸣阵阵彩霞满天,有人对我说:“阿福,你的初吻是我的,所以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一辈子,原来只有五年。
“那什么……”我用两只手撑在苍梧的胸前,脑袋猛地往后一仰:“你们老虎圈叉的时候,姿势有我们人类这么丰富多样不?”
“…………”
苍梧再度黑线,准确的说,是黑面。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地唇角上挑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边摇头边轻笑:“你们……我们……你啊,你啊……”
然后,他就变身了……
瞪着裹在神经病制服里的小正太,我老泪纵横。
☆、
就算刚刚被勾引得确实有了点儿奸情的感觉,现在也通通变成了最纯粹的母爱。
我蹲下,摸摸小老虎的头:“现在好像不适合再继续跟你讨论姿势的问题了,对吧?”
苍梧微微皱了皱眉毛,总算没有像刚开始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抗拒。看来,被摸着摸着也就摸习惯了,接下来似乎可以尝试摸摸老虎的屁股……
“我有些累,要睡一会儿。”
他丢下这句话,就自己爬到沙发上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我本想喊他起来换身合适的睡衣,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想必,这趟的确是累得不轻吧……
帮苍梧掩好被角,顺便捏了捏他那粉嘟嘟的小脸吃把豆腐,我走到窗前。
天边曙光初露,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晨练的人。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也许,那个跟我死磕了整整一年的梦,等不到成为‘月经梦’就已经彻底个屁了。
是因为那场烟花,还是因为那颗露水,暂无定论。
将窗帘仔细关紧,我回屋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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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的这‘一会儿’是整整五天五夜,没吃没喝没醒甚至连个身都没有翻过。
我一度怀疑他已然睡死,但是那根从羽绒被里揪出来的白毛放在他鼻子下面时还有明显的晃动,按照电视上那些太医们的理论证明他暂时还没断气,于是我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搭理。
反正传说中的神仙们随便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几十上百年,只要这头老虎睁眼的时候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楼还没被拆迁掉就行。不过或许由于他的保佑,此楼会扛住拆迁办的猛烈攻势而成为我国新一任的‘史上最牛钉子户’也说不定,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命活到那一天成为不明真相围观群众中的普通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