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而广阔,愈显高远,让人心情大好。他伸出手掌看了半晌,随即握住。他并不贪心,但只要是属于他的,他绝不会放手!暖爱敌情青玉如晤:一别数月,不得相见,以君身怀幼胎,又奔波劳碌,吾思念甚重,忧虑尤深。离别至今,我教奇袭甚佳,气势如虹,古门江北五家分舵尽被攻陷,吾将全力清除余党,不日之内,即可大成。今已入秋,早晚雾深露重,君当留心添置衣裳,量力而行,以己身为重。吾日夜以期后会,望能常伴君侧,操劳行走诸外事;或与君及幼子共聚天伦,时刻相随,则吾心稍安。书不尽意,盼即赐复。请君千万珍重,谨之顿首。袁玖将书信前后看了几遍,透过薄薄的信纸,仿佛能看到那人落笔时的神态动作。他挂着浅浅的笑容,一脸欣慰。孟散信中虽说“数月”,可事实不过刚过两个月,可见他是何等的度日如年。袁玖打开抽屉,取出用细绳捆成的一卷信札,将这封刚收到的捆在里面。厚厚的信札里全是与孟散别后他寄来的,每一封都不长,寥寥数语,不止报告他们的行程和任务结果,更多的参杂着他对袁玖的思念和空闲时顿然而生的情绪,好像无论什么都要跟袁玖分享。也正因如此,他的信又多又快,经常这封刚寄出去,就又提笔写下一封。这番累坏了信鸽的深厚情意,几乎让身经百战的袁玖都有些招架不住。享受完份每天必至的体贴温存,袁玖收起信札,踱步到窗前,开始规划今后的行动——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事。唯有一遍遍反观,得出经验找到漏洞,才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古门虽然近几年来声势大盛,可这只是虚浮的外表,其主要势力仍在江北一带,只要能灭掉那里,便如断了巨人四肢。如今时机正好,常教采用最擅长的奇袭策略,加之孟散和丁雁翎率领的均是精英,再适当的利用武林其他门派造成混乱局势,前后两个多月连番推倒江北几大分舵,是早在袁玖计划内的。与此同时,他亲率的一队探子和另外一队所做的辅助尚算不错,成功地扰乱了水寒衣的计划。水寒衣得失心太重,顾虑太多,在追寻凌中南的下落和守卫古门中左右为难,顾此失彼。连连受挫后,那极端的个性就越发严重了。他虽有万千手段,但一人独大时却不懂恩威并施笼络下属,失利的部将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他如同一个困守孤城急红了眼的将军,以最惨烈的方式赢得信心,但实际上,只是自欺欺人。古门中的内应源源不断地将这些情况传递出来,说水寒衣如今枯瘦如柴面色枯黄,内心也是病入膏肓,太过一意孤行,已然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便会倒塌。袁玖虽有预料,但他恐怕水寒衣还有后招,时刻提醒自己小心谨慎,万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那是曾两次将自己逼上绝路的人。此时他虽占优势,但只要有半点儿漏洞,就有可能让对方翻盘,到那时,将是绝对的永不超生。十天后他收到各路报捷,众手下已按计划将拿下的地盘完全控制。袁玖大喜,召集各路留下适当人手,然后一齐赶往古门总坛城外的密所会面。袁玖发觉,他的手指竟兴奋地颤抖——因为一旦顺利,这将是为准备最后一战的会面。袁玖到达密所时已近中午,此前莫竹青的人马已先一步抵达,备好了一切,大伙好好吃了一顿,算是庆功宴。孟散丁雁翎因为离得远,要晚些才能到。黄昏时孟散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什么都未收拾便急急跑去见袁玖。一进院门,见袁玖倚在花丛边的栅栏旁,轻抬左手,小臂上停着他那只信鸽。顺了顺雪白的羽毛,他从小口袋里取出一粒粒食料喂它。信鸽坚硬的喙一张一合吃得认真而执着,袁玖低头盯着它微笑,时不时努努嘴逗它,极尽温柔。夕阳下的景象几乎让孟散看呆了,落日余晖洒在那和睦完满的一人一鸽身上,简直绝美。尤其是袁玖眉眼间无意留下的怜爱,几乎叫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那眼神虽不是看他,可那温暖的能量仍是传达到他身上,透过皮肉,传进血液,融入骨髓。与此时的夕阳一样,绵长舒适;也与夕阳的美感一样,可遇不可求。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扶着月亮门,贪恋地想要时间静止,让这一刻的袁玖永存。袁玖却恰好转过身,看到他,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随即抖抖手臂放白鸽自去转悠。“回来了?”没有惊讶,喜悦也不甚明显,只有一份踏实和安然,就像最平常不过的早出晚归,夫妻间互致的问候。这一刻孟散有种错觉,仿佛他们一直相守,从未离开。他点点头,上前几步,看看在脚旁跳动的雪白信鸽,笑道:“教主还真是喜欢它……”“那当然了,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只有它陪我。”孟散一怔,往日的经历浮上眼前,顿生自责。袁玖又道:“你也要对它好,否则你信里的情意,我就都看不到了。”孟散一阵恍惚,心中五味杂陈,而行动已胜过思考,猛然将袁玖抱在怀里。刚一抱住他就愣了,随即后退一步,看向袁玖的肚子。他衣衫宽大,无法看得太清,这么想着,手就伸了上去。近七个月,圆圆滚滚的隆起,却不甚大。孟散继而松开手,吻住他,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只能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急切传递。阵阵喘息在两人间游走,几欲窒息。孟散近来才有这样的体会,原来对一个人的思念,真能强烈到用极单纯的身体行动来表达。紧紧抱着袁玖还仍然一次次地将他拉近自己的身体,仿佛想要两人的血肉镶嵌。他以为自己疯了,疯到在这个世上只认得袁玖一人……暂时将一切抛在一边,整夜颠鸾倒凤后,袁玖将破碎的思绪一一拾起,终于发觉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于是早饭后他特意支开孟散,前去看望凌中南。一路走过去没见几个人,莫竹青必定是昨晚与丁雁翎大闹一场,此时尚起不了床,可郁景兮和秦虹瑶也不见人影,让他不由地有些疑虑。一进屋,那人身着中衣坐在床边看书,刚起的样子。凌中南见是袁玖,便把书放下,本能地弯了下腰,双手也放在身前,像是想要遮盖肚子。这么一来反而引得袁玖去看,一看之下就有了比较,结果就是袁玖诧异了,并且自卑了。他俩怀胎的时日相仿,怎么凌中南的肚子简直有他的一倍大?怀着这份质疑么,他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肚子,但忍了又忍,终于将半抬起的手放了下去。于是他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凌中南对面,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观察起来,神情时而严肃时而玩味。凌中南只好移开双眼,眼观鼻鼻观心,但那道视线实在太过赤裸,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只能僵着,两人的气息流动也尴尬起来。当然,只有凌中南觉得尴尬,袁玖看得很是大方自然。凌中南身体由僵直变得酥麻,又因一动不动,腹部很不舒服,但他不愿在袁玖面前示弱,只好苦苦坚持。偏偏袁玖看得起劲儿,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时间一长,好似变了味儿,让凌中南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尤其要命的是,曾经与袁玖床上大战的记忆碎片竟被串联了起来……两腿间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挺起,他脸涨得通红,又赶紧强状无事。袁玖是行家里手,何况这位的性情身体他熟悉非常,只看一眼,就都清楚了。于是他翘了翘嘴角,站起来拉拉衣服,道了声“好好休息”,便回身出门。可谓来得诡异,去得也诡异。凌中南张张嘴想拦住他,却又作罢。他想问问水寒衣的情况,可也清楚就是问了,也未必能从袁玖口中听到实情详情。袁玖其实没走,在窗外站着,透过窗户缝往里看。果然,见凌中南自己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扶着后腰挪到床头靠着,挺着大腹,一只手不情不愿地伸向腿间。袁玖意味深长地笑笑,转身要走,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凌中南不是不行么?怎么突然又行了?!他来到郁景兮屋里,想就自己的疑问听听大夫的看法。结果发现孟散也在,原来在他去找凌中南的这段时间内,孟散正在向郁景兮询问解毒的进展。袁玖心里一滞,莫名的愧疚涌了上来。但看孟散的脸色,便猜到了大概是没甚进展的。抛出问题,郁景兮又是一番诊视,随即告诉他不用担心,他不太显怀只是因为腹中的胎儿有些小和胎位问题,但胎儿很健康;可凌中南不一样,他一则胎水过多,二则服用大量药性过猛的补品,导致胎儿虚长,并不是真的健康。可他若不服补药,又恐怕滑胎,实在无可奈何。袁玖先放了心,随即又同情起凌中南。然而凡事皆有定数,他今番的劫,恐怕就是要还从前的债。随后袁玖开始与众将部署最后一战的打法,提了数个方案,各有优劣,一时无法决断。毕竟事关重大,他的每一步棋,都必须力保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