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斯还像往常一样爽快地笑着,笑容里带着胜利的滋味;古云的脸却比平常更冷,冷中有尴尬,还有几分被欺负后没来得及报复的怨气。古云似乎越想越想不通,径直走到兰乔面前,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兰少,我想先走了。”狄斯笑容猛地收住,一脸失落,兰乔却胸有成竹地说:“今天是我近期最后一次来这里,古少将如果没有急事,能不能多留一会儿?”两人一愣,狄斯跑过来,“兰少,怎么突然不来了呢?”“不是我不想来,”兰乔指了指肚子,“预产期快到了,我得回家安安心心做些准备才行。”狄斯一拍脑袋,“对,这个比较重要。”看向古云,“兰少都开口了,你也没事儿,别走了。”古云想了想,回场边带拳击手套,狄斯也跑进场做准备活动。他二人实力相当,又都热衷于提高自己,可以说是永远的对手。高水平的对决开始,兰乔聚精会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一个月来学到了不少东西,还能顺便看看jq,真是劳逸结合。两个小时后练习结束,兰乔今天最后一次来,三人免不了多说几句。“兰少,需要送你吗?我看你刚才好像不太舒服。”狄斯问。“不必,有人接我。宝宝要出生了,难免闹一闹,没关系的,谢谢关心。”古云欲言又止地看着兰乔,眉毛不自然地挑了挑,“怀孕……会很辛苦吗?”犹豫了半天,他终于问了出来。“是很辛苦,最近常常连觉都睡不着。如果不是托腹带,走路都需要用手撑着腰,是不是很丑?”兰乔开着玩笑,说宝宝出生后再来打扰,告辞走掉。剩下两人互瞪一眼,古云去冲凉,很快狄斯也跟了进来。少将有自己的独立浴室,狄斯这么做,很明显是别有预谋。果然,他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地从身后抱住古云的裸体,贴着耳边说:“还生气呢?你那是什么脑子,居然怀疑我对兰少有想法,真服了你……”古云却坚决地一个后肘将人顶开,“狄斯,我有事请你帮忙。”古云很严肃,狄斯也站直了问:“什么事?”“帮我联系一家保证不泄露身份的私人诊所或者地下诊所。”狄斯一惊,“你要做什么?”热水中,古云吸了口气,低声不清不楚地说:“……我怀孕了,我要堕胎。”狄斯脑中猛然响个惊雷,冲到古云面前狠狠攥住他手腕,双眼圆瞪,“……小云你……”古云却像丢垃圾般推开他的手,“孩子不是你的,你不用激动。”狄斯:“……”从格斗馆出来,兰乔让保镖送他回兰家,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便去书房见父亲。兰父从窗口看了看守在兰家门口号称保护的人,说:“白楚想用孩子牵制你?”“应该是,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握住这个孩子,就握住了一个大筹码。”“你打算怎么办?”“他既然找人保护我,那就保护好了。”“现在还不能跟他闹僵,否则我们会处于劣势。”“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兰父深深看了儿子几眼,突然心软,叹口气道:“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兰乔愣了一下,继而重重点头。接下来的几天,兰乔仍是每天睡到中午,下午出门,除了回兰家、去医院做产前检查外,还经常去逛逛商场、超市、公园,或者到海边之类风景好的地方走走,恰逢白楚要跟他一起去时他也不拒绝,但两个人的相处,永远是相敬如宾的。可就在预产期前两天,兰乔突然失踪,那时听说他又要出门的保镖刚把他特别吩咐要带的东西准备好,敲了半天卧室的门没人应,最后不得已进去,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中午是白家人最少的时候,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计划,趁着这个空当,兰乔从偏门出去,绕到花园深处,跟园丁说有朋友在外面送东西。园丁把小门一开,兰乔走出去拐了个弯,就消失了。接应的车停在公路边上,他一上车便高速开走。计划成功了大半,兰乔靠在后座上挺着肚子喘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简医师,谢谢你。”“别这么客气。”开车的简宁半回过头,有些担忧,“你一个人行吗?”“做了那么多次产检,没问题,放心吧。”“东西都带齐了吗?”兰乔打开包检查了一遍,说都齐了。简宁笑起来,“这一次,我觉得我好像年轻了不少。”“简医师本来就不老,要第二胎正合适。”兰乔打趣道。简宁脸一红,语气有些沉重,“要第二胎,也得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等我回来,你正好不到四个月,那时堕胎对孕囊内膜损害最小,对你后续的治疗和恢复也最有利,小病小手术,我亲自上手,你还用担心么?”简宁“嗯”了一声,兰乔又说:“一个小时后我爸爸会联系你,怕白家找你麻烦。”“他们就算找到我这一介平民,又能怎么样?你别多想了,过去之后,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兰乔点点头,这次逃亡,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去人类社会。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本墨鱼的生日呢,要听好听的话哈哈哈!【扭动~~~~~☆、意外情敌领教过这里的冬天,临产的孕夫不敢再逞能,即使已入初春,他仍然穿了件宽大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多少能把在人类眼中无比古怪的身材遮盖一二。黑眸黑短发,一踏上这片土地就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兰乔。那个只属于任江的兰乔。回到那套满载着回忆的房子,他庆幸分手那天任江没问他要回钥匙,也庆幸没有换锁,可迎接他的却是满室厚厚的灰尘和彻骨的冷清。看来,任江已经彻底放弃了。把包放在沙发上,明明很累,却仍是不甘心地像往常一样收拾起客厅和厨房,然后虚脱地靠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门口,仿佛不久后任江会准时下班回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腰背累得随时要断掉,孩子在腹中大展拳脚,很难熬,可身处这里,温暖便源源不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拿孩子冒险,孩子必须呆在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才选择回来生下他。屋里安静得可怕,挂钟停了,好像时间也静止了。兰乔不声不响地一直坐到满室漆黑,也不愿开灯,觉得坐不住了,便摸回卧室床上躺着。在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味道中,他盖着羽绒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猛然响起,在宁静中显得异常清脆而尖锐,兰乔“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三下两下将羽绒服穿好,躲到最里面大衣柜后的空隙中。这里与门平行,至少进来的第一眼不会看到他。这个时候谁会来?会是任江吗?心狂跳不止,可一听脚步声就知道不是任江,他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来的人是任峰……公司需要的一份资料任江翻箱倒柜找不到,最后才想起是落在这里了,他坚决不肯来取,只把钥匙交给了任峰。任峰先去书房,找了一圈后没有,就又来到卧室,瞬间兰乔屏住呼吸,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时任峰也很疑惑,因为客厅里的干净程度根本与几个月彻底不管的情况不符。他拉开床头柜抽屉,文件正在里面,奇怪的是,底下还有本影集。影集里照片不多,全是任江和兰乔,有单人的,也有合影。他仔仔细细一张张看过去,看过一遍,又从后往前再看一遍。兰乔的位置在他身后,将一切都看得分明。然后,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任峰抽出一张任江的单人照,手腕上移,移到嘴边,紧接着居然、居然吻了上去!兰乔吓得瞪大了眼睛,简直要叫出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单看那吻得投入的摸样也知道此时他该有多么如痴如醉!他吻的地方,正好是任江标准地笑出了八颗牙的嘴唇!没有看错,吻着吻着,任峰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兰乔无法形容他究竟有多么震惊,因为更让他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任峰把手伸到两腿之间摸了摸,退后两步坐在床边,解开皮带扣拉下裤链,一手把照片贴在胸口,一手套弄起来……这回的角度兰乔能看到他侧面,看得清楚极了。他对中年大叔与自己右手亲近的画面完全没兴趣,可此时却一脸呆愣直直盯着那个正疯狂自慰的男人挪不开眼神。原来,他喜欢任江,他喜欢他弟弟。更准确地说,他对他弟弟有性欲。震惊之后,兰乔终于能理性地做出分析,所有的事情就都变得简单了。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他突然觉得印象中那个城府极深的任峰根本没什么了不起,说白了,他只是一个这辈子都求而不得的老男人。这么想来,他似乎还有些可怜,并且……兰乔脑中一闪,或许现在,他是最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兰乔决定赌一次。于是,任峰去趟卫生间做完后续工作,回来把照片夹好影集放好,恢复淡定自如,拿上文件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时,兰乔从衣柜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