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小狼崽子对王小东不理不睬,王小东却突然主动开始跟小狼崽子示好,无奈每次小狼崽子都极不留情面的将他赶走。虽然,夏建辉很为小狼崽子继承了夏家护短的优秀基因而欣慰,但还是冷着脸训斥了他,并假惺惺的教导小狼崽子:“仇恨”要不得,要学会宽容。小狼崽子闷在夏建辉怀里一语不发,夏建辉皱眉思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们那都是小打小闹,记恨到现在的话就太小家子气了。”“他说小灰是小狗,所以我绝不理他。”“那其他人呢?”小狼崽子闷着头在夏建辉怀里拱来拱去,就是不回答。“还是在记仇,早就跟你说了仇恨要不得,如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会毁了别人的一生也会毁了自己的一生。”“不是,不是因为记仇,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讨厌他们。”小狼崽子闷闷的反驳,他真的不是记仇,只是因为那些人太讨厌了。“为什么?”“没什么。”“唔,那出去玩儿吧。”“你呢?”“我?扫房顶、擦玻璃。”还有三天过年,银子妈妈去赶集买菜,他决定趁这空当帮银子妈妈做点什么。“我帮小灰!”夏建辉不置可否,从去年的挂历上扯了两张挂历纸,折了两个纸帽子,一个扣在小狼崽子头上,一个顶在自己脑袋上。扫房不过是用笤帚把房顶或者墙上的蜘蛛网、灰尘扫掉。但是以夏建辉和小狼崽子的身高踩着凳子笤帚梢也够不到房顶。于是,夏建辉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弄了根架黄瓜架用的竹竿,一头绑上了笤帚,握着另一端,举着晃晃悠悠的笤帚开始扫房。说是要帮忙的小狼崽子也只能跟在夏建辉后边推推凳子,吃吃灰。费劲巴力的扫完一间屋子,夏建辉和小狼崽子的脖子都酸了。“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人间大炮二级准备!”“啊!”“笨蛋,准备个屁,快砸!”“……”街上传来小孩崽子们闹哄哄的声音,昨天下了一场大雪,那些孩崽子们都乐疯了,今天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出来,开始在街上组队打雪仗。夏建辉抹掉小狼崽子鼻尖上不小心挂上的蜘蛛网:“小黄,你去跟王小东他们打雪仗玩儿吧。”“不去。”小狼崽子摇摇头,“我要帮小灰扫房。”“你能帮什么?倒是接了一脸灰。”“推凳子。”“你不想玩儿么?”夏建辉皱眉,总觉得小狼崽子太不合群,太沉闷了,夏天从来不跟年纪相仿的小孩崽子们去池塘里玩水、捉蝌蚪,冬天也从来不跟他们打雪仗、溜冰。其实是他想多了,小狼崽子不过是在模仿他。“我想跟小灰一起玩。”小狼崽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夏建辉。夏建辉想象了一下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在街上打雪仗的情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便想拒绝,但是小狼崽子补得后一句“我想跟小灰,金子爸爸一起玩。”却让他打消了想法,有些时候打雪仗绝对是报怨的好东西。“好。”夏建辉笑眯眯的应下,“等爸回来让他跟我们打雪仗。”“我去给他打电话,他肯定早回来。”小狼崽子兴奋的抓起电话,然后又蔫蔫的放下了话筒,“唉,妮子姐还在跟小晴姐打电话。”中场休息之后,夏建辉带着小狼崽子开始扫下一间屋子,堂屋里有炉子,夏建辉不让小狼崽子靠近,自己推凳子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添煤用的小煤铲。夏丽妮听到动静,终于结束煲电话粥,出来看了一眼便不由分说的夺过了夏建辉手里的笤帚,并埋怨道:“扫房咋不叫我?”“唔,你不是在忙么。”夏建辉其实有点郁闷,虽然明知道成年后他的身高足有178、而夏丽妮的身高也就现在这样了,但是现在比夏丽妮矮了一头半是不争的事实。“我有什么可忙的。”夏丽妮拿过夏建辉头顶的纸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行了,你带着你弟出去玩,我扫。”“我擦玻璃。”“随便。”擦玻璃只能中午擦,早上玻璃上有冰花,晚上玻璃上也有冰花。看看表,十一点半,夏建辉和夏丽妮都没有做饭的打算,反正银子妈妈去赶集肯定会买吃的回来,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扫房擦玻璃。“咕噜噜……”他俩能忍,小狼崽子的肚子却开始抗议。夏丽妮不耐烦的皱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拎着笤帚和凳子进了东屋。小狼崽子对着夏丽妮的背影吐吐舌头,然后撒娇道:“哥,我饿了。”“吃烤白薯吧。”夏建辉掀开炉膛上的挡灰的挡板,拿着小煤铲在下边巴拉一番,挑出一块烤熟了的红薯给小狼崽子,“去自己一边吃去。”“好!”小狼崽子美滋滋的垫着袖子接过烤红薯,钻回了西屋。煮玉米,烧花生是夏建辉的最爱,烧玉米是夏丽妮的最爱,而小狼崽子目前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红薯。夏丽妮扫房,夏建辉擦玻璃,小狼崽子顶着一脸灰吃烤红薯。接着自家宝贝儿子电话赶回家的夏来金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吓,你们这仨小兔崽子倒是勤快了!”“金子老爸!”小狼崽子放下烤红薯,扑到了夏来金怀里。夏来金抱起小狼崽子,看着夏建辉通红的手,皱眉道:“你妈呢?咋不用热水?”“去赶集了,本来是热水,又凉了。”“嗝!”小狼崽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你这臭小子吃了多少东西?”“三块烤白薯。”小狼崽子笑眯眯的举起三个手指。最后,夏来金理所当然的负责扫完了剩下的屋子,夏丽妮和夏建辉合力擦了剩下的玻璃,小狼崽子拿着抹布东抹一下西抹一下象征性的擦了柜子。赶集回来的银子妈妈回家看到这种成果心情不错,把炸糕和年糕递给夏丽妮后就把三个小的打发到了一边,由她换了床单,擦了柜子扫了地。1997年2月3日,星期一,雪过天晴。自从上次因为小舅出事,银子妈妈误会金子渣爹之后,银子妈妈对渣爹的态度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后来渣爹几次晚归银子妈妈都没再像以前那样不由分说的开骂。小舅是出事一个月后被捞出来的,具体花了多少钱我不清楚,不过肯定是一笔足够银子妈妈心疼好久的钱,因为小舅出来后到我家来的时候,银子妈妈破天荒的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之所以又想起小舅,是因为今天妮子姐姐、小狼崽子和我拿着雪球围攻渣爹的时候,他突然来了,来送姥姥蒸的大馒头,于是妮子姐姐、小狼崽子和我手里的雪球不约而同的砸向了小舅舅,因此杯具的我被金子渣爹的雪球砸中,雪水顺着脖子流进棉袄里,冰冰凉凉的,然而我的心却是暖的。金子渣爹陪我们打了一小时的雪仗【其实是被我们围攻了一小时】,又在门口堆了四个大小不一的雪人,收到隔壁王小东羡慕的目光,小狼崽子得意的扬着下巴对他龇龇牙,做了个鬼脸。不得不说,打雪仗真是发泄怨气的好办法,我已经开始考虑以后每年都拉着金子渣爹一起打次雪仗了。疯玩之后,我们满身的雪和灰尘,只得由小叔叔开着皮卡车载着金子渣爹,银子妈妈,妮子姐姐,小狼崽子和我一起去镇上浴池里洗了个澡。皮卡车是五座的,所以小狼崽子只能坐在其他人腿上,开始是我,后来我腿麻了就到了妮子姐姐身上,再后来又到了银子妈妈怀里。这是银子妈妈和妮子姐姐辞旧迎新又一年【捉虫】1997年2月6日,夏建辉重生后的第七个除夕,他已经从一个胖乎乎的五岁小包子变成了偏瘦的十二岁半大少年,眉宇间的稚气逐渐离他而去,柔和秀气的面部线条不再是原有的雌雄莫辨,逐渐呈现出男孩子该有的英气。天刚蒙蒙亮,时针指向六点,分针秒针同时指向十二,银子妈妈的嫁妆——古老的小闹钟中间的小锤准时开始摆动,有力的敲击着貌似两只耳朵似的“铁碗”,发出一阵悦耳的“叮铃铃”声。睫毛微微颤动,夏建辉闭着眼,从温暖的被窝中抽出左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寻找着闹钟屁股后边的开关,反复几次终于成功的把开关拨到了另一边,他却完全没有了睡意。双人床空了半边,身边的被子平平的铺在他的右侧,而他的怀里多了肉呼呼的一团,被闹钟吵着美梦的小包子拱着刺猬头在他胸前蹭来蹭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小狼崽子钻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腰睡觉,防范与抵触一天弱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