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由他的记忆而生的幻象。
这个时候,她全部的愿望,还只是非常简单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真漂亮。”
“嗯。”
“你喜欢看雪吗?”
“嗯。”
“你喜……”
“我喜欢你。”
“啊……”
我呆了呆,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偏首将我望着的潋尘:“我……我话本子上的词还没念完呢……”
他笑了一下,将视线转向皑皑无垠:“我的,念完了。”
我便也笑起来:“既然这样,那就一定还要再做一件事。”
他抿抿唇:“随你。”
我从怀里摸出两个斟满的酒杯。
他默了默,很是无语。
“变个小戏法而已,我还是会的。”将其中一杯递过去,我歪头:“还是不赏光?”
他看着酒杯,略迟疑。
我只好又变了个戏法。
潋尘猛然抬眼。
我给自己戴上红盖头,然后看着脚下雪地映着的颜色。正如那天我领着潋尘看完嫁娶的热闹,回来途中遇了雨,他为我撑着青伞,我却在石板的水洼中,瞥到了一闪而逝的红。
透过遮面的缎布,我望着潋尘隐隐约约的模样,想到的却是当初妖王自毁魂灵记忆时,最后一眼所见,也是如同这般,一袭白衣浸血火。口中却轻快笑道:“按照人类的习俗,新郎挑开新娘红盖头的时候,可是一定要喝酒的。”
那人却像是中了定身咒,仍是一动不动。
我故作赌气:“不玩算了!”
而我做势掀盖头的手,却终被及时轻轻握住。另一手里捏着的那两个酒杯,也总算是剩了形单影只。
又过了许久,眼前方重现明亮,首先撞入我视线的,是潋尘那仿有无数星光尽碎其中的眸子。所有的冷静自持,也在这一瞬消散殆尽。
适才的幻象已然消失,置身所在仍是小小的院落。
在这里,我与他也算是朝夕相伴,也算平淡度日。
恐怕,或多或少都曾想过,若能如寻常人类夫妻那般,三媒六聘洞房花烛,生儿育女厮守白头,也挺好。
此刻,暖阳高照,却是陡然之间大雪如絮。
潋尘将酒一饮而尽,而后掷杯,展臂揽我入怀。
他的万年,我的两世,唯一的一个拥抱。
雪更大了,扑簌簌的将天地连成了片。
我睁大了眼睛,入目所及却只剩了白。
偎在潋尘的肩头,我笑叹:“真可惜啊,你那样洞悉心性,却总猜不准我的。以前是,现在还是。以前的妖王,现在的萧遥,都是我。不然,我还能是什么呢?”
他背脊顿时一僵。
“我不久前刚悟了个道理,有的时候,不管面临多少选择,也不管重复多少次,最终的结果却永远都只有那一个。所以即便重来,你也还是会为了大局杀了我。而我即便重活,到了最后,也依然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
他僵得已然开始隐隐发颤,却丝毫动弹不得。
“虽然我从来都不是个好的王,但就算法力尽失记忆全无,也断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看着曾经的敌人,为自己的族民奔走谋划。我说过的啊,妖族绝不接受敌人的施舍。”我终于取下了那串珠链,握在手心:“现在,就将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我知道,只有恢复鼎盛时期的修为,你才能够给妖族单独另开辟一个容身之处……虽然的确是有些奇怪,但这是我唯一能为族民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