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会儿大言不惭的我,现在又如何了呢?
若是可以选,我不愿记起也不敢去死,我就想稀里糊涂的混日子。
我是萧遥,我为怂包代言……
默默擦了一把辛酸泪,我转而问道:“对了,烂酒鬼也参与那一战了吗?”
“没有。”潋尘略一迟疑,即坦言:“他天性懒散,对任何争斗皆无兴趣。认为与其像我这样劳心劳力的盘算设计,还不如多喝几壶酒来得痛快。后来又觉得洪荒乱世看得心烦,便索性长居三十三天之外。他法力无匹,加之地位超脱,所以才将你托付于他。”
我拍拍胸口:“这就好,没认贼作父。”
潋尘笑了笑:“他倒不是故意对你隐瞒自己的身份,大约只是觉着好像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便懒得提了。”
“噢,那他究竟是谁?”
“与鸿钧齐名,陆压。”
我眨眨眼,努力做出惊讶的表情:“哇!好厉害!”
潋尘看了看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嘿嘿,机缘巧合之下……”
他则波澜不兴地淡淡道了句:“你既然有昆仑镜,倒也不足为奇。”
这下我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你怎么……”
“当年一战的知情者,或物化或退隐,几乎全都不在了,所以你当然不可能是从别处听来的。况且,有些……细节,也只有当事者才会知道。”
“比如,第一次握你的手?”
潋尘的神色一顿,却没有理我,仍自顾自继续言道:“据我所知,昆仑镜为截教通天所有后,融入了自身精血重新练就。所以既然法器还能用,那么其主也必然无恙。杨戬此前只说昆仑之巅住着的是一位脾气古怪的前辈,我和陆压便也就没有多问。这般看来,其实就是传闻中早已灰飞烟灭了的通天。”停了停,又对着我微微笑了一笑:“也就难怪,会教出夜墨那样的徒弟了。”
我张张嘴,叹为观止:“你还能推断出什么?”
“他把昆仑镜给你,就是让你知道自己的来历过往。而他没有带你回昆仑之巅,则是要逼着你去面对看清一些东西。其目的,应是为了徒儿好。”
“……你手里也有可以偷窥的镜子吧?”
“不过是对心性的一些揣度罢了。通天曾经甚是狂傲,一心要依着自己的想法将天地格局推翻重建,结果却只能亲手将弟子送上死路,偏他活了下来。这两千多年来他是怎么度过的暂且不论,但那份对门人的愧疚,恐怕是要在如今唯一的徒弟身上弥补一二。”潋尘抿了抿唇,看着我温言:“也就当然无法容忍徒儿喜欢的,是个还有前缘未了而不能一心一意相待的女子。”
我心里忽地有些发堵,不愿与这样的视线相触,低下头踢了踢路边的积雪,闷着声音:“就不怕我跟着前缘跑了,徒弟找他拼命!”
静了片刻,方听潋尘轻轻道了句:“怎么会?”
我跺跺脚,便也只能笑嘻嘻应道:“可不是。”
冬阳渐渐升起,薄雪开始融化,偶有水滴自屋檐滚落。
“既然通天在昆仑,那他必定有办法可以让你回去,也就不劳我费心了。”潋尘及时摊开掌心,接住一粒险些掉在我前额的水珠,又顺势将我向一旁揽了揽,避开时有水落的檐角:“至于那些往事,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像你说的,你现在只是萧遥,只要简简单单的逍遥生活就好,别的一概与你无关。”放下手,拢入袖中,仍是和和煦煦的温文神色:“不过如今既然知道了,也没什么,只当听了个故事便是。而且,这个故事已经很老很老了,里面的恩怨情仇是非对错,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意义。所以听听便算,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