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金翎子之前会那样说,估计他也很清楚有本事能用后裔神箭改成小弹珠这么无聊的事情,除了‘通天教主’之外不做第二人想。可是,难道他也知道‘通天’尚有元神存在?
“前几日我听陆压提过,金翎子和翔翎子在拜入杨戬门下之前,是‘通天’的徒弟。”
“……”
通天是杨戬的师叔,两个人共有两个徒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时候。虽然金翎子无论知道了什么,都应该不会对正处在闭关中的夜墨和那团白雾师父有所不利,可是,潋尘看上去和‘阐教’的关系不错,他会不会……
我干笑着正在挖空心思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儿给糊弄过去,潋尘已回转了身子看着我:“截教和阐教的恩怨,与我无关。”
哎呀呀!他咋就那么善解人意呢!真是一朵遭人疼的温柔解语花呀……
我刚色迷迷的歪念丛生,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立马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萧遥,你那样对金翎子,是否稍嫌生硬了些。”
“你居然还帮那个鸟人说话?!”我一手叉着腰一手戳着他的肩胛,很有悍妇的风范: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臭小子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还不嫌弃老娘是妖怪,切!神仙了不起啊?神仙就高高在上俯视一切了?老娘偏就不买账偏就不待见!更何况他不过是个神兽!隔着衣服碰一碰就叫有肌肤之亲?那跟我有肌肤之亲的能彻底填平了整个北海!什么狗屁逻辑……再者说了,他要我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他在一起啊?老娘又不是混青楼的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好嘛,我不同意他就要跟我玩强的,老娘没彻底废了他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你居然还说我做得过分?!”
潋尘就站在那儿被我戳啊戳,满脸的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么?我只是觉得……算了,这种事情,旁人本就不该妄加论断的,是我失言了。”
隔着他仅有的那件单衣,似乎可以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让我忍不住又戳了两记,硬硬的不过很有弹性很柔韧,脱了衣服的话也许会更……那啥……
吸了吸鼻子,我大度地挥挥手:“罢了罢了,本妖怪是不会跟你们神仙一般见识的!”
潋尘无奈一笑,迈步置于高台的那盏琉璃灯旁,踮脚仰头,将其吹熄,一缕曙光破窗而入。
这家伙还真是个奇怪的神仙,明明可以用很省力气很简单的方法就能办到的事情,却要像个普通的人类那样去亲历亲为。
“潋尘潋尘!”我像个兔子一样跳到他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袖扮可爱:“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他垂首看着我,回答得非常之干脆爽快:“好,去哪儿?”
“去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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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尘还以为我只是想在玉泉山上溜达溜达,大不了去别的山头串串门聊聊天,所以才会答应的那般痛快,万没料到我的目标居然如此的‘远大’。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在本妖怪这里是绝对不会有后悔药卖的。当然,这一条只针对别人,我自己还是可以走走后门的……
这边说完那边就走,省得夜长梦多生事端。
潋尘原本想先跟陆压打个招呼,和玉鼎说声再见,去园子里给花花草草浇浇水施施肥……结果被我给全盘否决了。我还赶着去吃早饭呢,哪有时间罗嗦这些乱糟糟的事儿。
于是,潋尘只好被我硬拖着,踏上了那朵他招来的祥云。
白白的云儿宣宣的软软的,正常的形容应该是如棉絮,但是此时的我只能想到包子。
我们妖怪并不像神仙那样变态,去修习劳什子‘辟谷之术’,非要弄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像我这种牛掰档次的妖怪虽然永远不吃不喝也不会被渴死饿死,但绝对不代表不会渴不会饿,比如,刚才我就很渴,现在我就很饿。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妖怪和人类其实要更接近更相像一点儿。所以,我一直弄不明白那些人类干嘛要去顶礼膜拜连他们的食物都不屑碰一碰的神仙。
人类的食物啊!那个美味那个诱人那个口水啊!阔别了八十多年,我来啦!
我盘腿坐在那团白云上,兴奋难捺,潋尘则在旁边负手悠然而立,大袖飘飘。
江湖传言,巍巍昆仑,上通九天,下抵九幽,贯穿三界。我这会儿从上看下去,只见满山都是郁郁葱葱,云雾缭绕,间或有秀雅宁谧之地,环绕湖光山色,了不起就是座风景不错的大山而已,貌似也没有多玄乎嘛!
“世间寻常人等真的看不见这么大的一座昆仑山么?”
潋尘听我问他话,便也袍角一撩坐了下来:“世人眼中的昆仑并非我们现在所看的昆仑,万余年前,鸿钧为了避免此处灵气被大水所伤,便施了封印,将这昆仑的大部分隐在了独立的时空之中,不受三界变迁的影响。所以,那之后的世人所见者,不过是昆仑的一处山脚而已。”
“万余年前的大水?”我使劲地想了想:“就是那次共工一脑袋撞倒了不周山,从而导致的天外之水倒灌人间?”
“是。”潋尘偏首看着我:“那场水患,几乎将人间的灵气毁坏殆尽,唯有昆仑山未受其害。”
我扁扁嘴轻嗤一声:“你说的那个鸿钧就是‘先有鸿钧后有天’的鸿钧老祖吧?既然他能预先知晓,又如此的厉害,干嘛不想法子去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等到出了事,就只顾着保住自己的地盘,还真是很具有神仙的高尚情操啊!我那会儿虽然尚未……那个……出生……却也曾经听说过那场席卷了整个人间的大水是如何的可怖,其尸横遍野的惨况就连我们妖怪听了,都难免要唏嘘两把,可是,只怕百万的人类性命在你们神仙的眼中,还不如昆仑山的一株小草来得要紧,对不对?”
我这番话说得甚是义正言辞,觉得自己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腰板也不由得挺直了一些,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青丝共裙带齐舞,端的是妖骨妖风妖气凛然。
潋尘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绝对是被本妖怪侃侃而谈的高风亮节所折服了之际,却开口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是啊……的确是这样……”
话语里的那份怅惘萧瑟让我正志得意满的小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狂堵,堵得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赶紧对着自己一阵捶胸顿足。
潋尘见我坐在那儿好端端的忽然开始张牙舞爪直翻白眼,吓了一跳,忙用手轻拍我的后背,同时将我岔乱的气息引导归位。
就冲这点,他便比金翎子那个只管袖手旁观看我活活咳死的鸟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好点没有?”见我慢慢恢复了正常,潋尘舒了口气,又用方帕拭去我额上的薄汗,动作轻柔而自然:“萧遥,有很多的事情,不止靠人力无法扭转,即便是缔造了这三界的盘古大神也同样无能为力。否则,又岂会有那么多永无休止的争斗,又岂会有那么多永难挽回的遗憾?所以,即便预先知道了结果,鸿钧也无法插手。所能做的,只有尽己所能保住昆仑,保住道教内众多超然于物外的弟子,以便制衡三界。然而……”他蓦地涩然一笑:“封神一役,终究还是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