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爱问我为什么不爱他,坦白说,我也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的钟爱白色。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我不寂寞。
因为,寂寞是要曾经真爱过,才会有的。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爱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又不能玩,这么有百害而无一益的事情,不适合本妖怪。
死胖子和公主龙
‘风月楼’是一家妓院,这里的老板娘俗称老鸨,这里的姑娘们通常卖身不卖艺。
今儿个晚上,这里的老鸨和姑娘们貌似因为精神方面受到了一些刺激,而导致其面部表情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儿扭曲。
有个豪阔的俊俏公子哥儿用大手笔包了全场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可是,如果那公子哥儿的同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和一个大腹便便的和尚,而且小姐与和尚竟一头扎在脂粉堆里左拥右抱胡吃海喝玩得比公子还尽兴还疯癫的话,恐怕就要对楼里全体同仁的承受能力提出不小的挑战了。
美酒在手,美人在怀,美乐入耳,美食入口,妖生若此夫复何求啊!
我看着这等诡异的景况,席地而坐纵声大笑,歪靠在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的酥胸□上,被几坛好酒冲花了的醉眼,好不容易才在周围那片红红绿绿的绫罗绸缎缝隙中,找到正散发赤足击节长歌的夜墨,还有袒胸露肚满嘴流油的大和尚。
大和尚穿僧袍,戴佛珠,剃光头,自称乃西方佛祖座下弟子,法号无痴。此番下界是为了体察世间疾苦,普渡众生。
不过,我和夜墨一般都称呼他为‘死胖子’,有的时候也会喊他‘无耻死胖子’。他对此倒也不气恼,只乐呵呵拍着大肚皮提出过一个被我们当时就直接否决掉的小小建议——能不能把‘死’字去了呢?
死胖子是我上次睡醒的时候自己冒出来的。
那日我和夜墨正在酒楼饮酒,一个肥头大耳笑容可掬的和尚径直走到桌前,二话不说大剌剌一屁股坐下,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酒菜一扫而空。然后抹抹嘴,满脸委屈对早已看傻了眼的我们来了句:“没吃饱……”
后来,这个胖乎乎怪可爱的大和尚便常会在我的周围神出鬼没,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吃饱喝足玩爽便立马抬脚走人,从不付账。
就像今天,我跟夜墨看完那场人类上吊的热闹刚回到城里,就看到一个笑眯眯的大肉球蹲在路边冲着我们招手:“妖怪,一起喝花酒吧!”
死胖子能活到现在显然是个非人类,不过鬼才会相信他的那套自我介绍。就凭他这种百无禁忌好色贪杯的习性,土匪头子跟他比都只能算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佛祖要是真的见到他,不用狮子吼嚎死丫的,我就不姓萧!……
“妖怪,恭喜你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名有姓啦!”
“秃驴,恭喜你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死胖子!”
我与胖和尚放声长笑遥遥举杯,酒水淋漓。
目力所及处,莺莺燕燕或歌或舞或饮或睡,娇笑低喘媚态百生热闹香糜。
“萧遥,你可快活?”
夜墨一手执壶一手执盏,衣袍半解凭窗而立,黑发黑衫像是随时会融入身后那苍茫夜色中一般。他侧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波含醉却声音清冽。
“萧遥萧遥,快活逍遥,若能做到,爱恨全消!哈哈,果然是最适合你这个妖怪的好名字!”
死胖子不伦不类吼了一句后便仰面躺倒,顷刻鼾声大作。
我摇摇晃晃爬起来,故意从他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使劲踩过,嗯,软绵绵的还挺有弹性……
“万事随心所欲,天地任我驰骋,怎能不逍遥,怎会不快活?”
我抚掌笑言,踉跄穿过这片带着末日狂欢气息的纸醉金迷,向窗口的那个身影跌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