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朵似忽已经麻木,转过头望着那一脸疑重的金凤仪,眼眸冷若冰霜,那寒芒仿佛要刺穿她的身体,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满意了吧!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不出她。姜小雨这般愤恨地想着,却没有想要去报复的打算,欠人的恩情总归是要还,就让她以这种惨痛的代价默默还了吧。
“拿着吧!”
这一刻,金凤仪竟没有再说什么恶毒的狠话,直接递过一包银子要余朵收下。
余朵冷笑着,苦笑着,悲惨地笑着,默默接过那袋银子,抬头咿呀地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惜那些音节依旧没人能听懂,她只得无奈地作罢,收好钱袋,转身凄凉地离去。
从此,在孤寂冷清的小巷里,多了一位身着黑衣,蒙着面的哑巴女子。
其实余朵毁容冷静下来后,她开始重新审视撞到月天影与别的女人在床上亲热的那一幕,为什么事情会那么凑巧,会一如那紫衫女子所说,他喜新厌旧的转变也太突然了些,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样的突变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上次她是太过震惊,伤心,不够冷静,才那般负气的离去,事到如今,她是想回去问个明白已是不可能了,以她现在这副可怖模样,谁能认得出她。
死不瞑目
连她自己,在河边看到那倒影的脸都感到陌生而讨厌,别人认不出,嫌恶也纯熟正常。
她想过去找儿子,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儿子见到自己恐怕也认不出来,而她偏偏该死的又失去了记忆。
可是,她却还是想要见儿子一面,于是唯一的希望也就寄托在月天影那里了,他曾经说过要帮她找儿子的不是吗?
那一天,她鼓气所有的勇气,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去了一趟风月楼那僻静的小院,可是没想到上天却跟她开了个玩笑,当她想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就回不去了。
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站在那里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出来应,后来,她才从附近的住户那里知道了小院里的人都搬走了的消息,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
一时之间,她的世界彻底崩塌,希望破灭,绝望像洪水般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几乎将她冲夸。
那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一切都失去的她,还真的不明白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她这样顶着一张丑陋而恐怖,且令人嫌恶的脸,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根本连一只下贱的狗都不如,日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熬……
可是,不让失去记忆的她见上儿子一面,她就是死都不瞑目,也就是这个小小的心愿,一只支撑着她,让她活的纵然卑贱,却仍不想这样轻易地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她要见儿子,比任何母亲都想见到自己的儿子。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漫无目的,找不着对的方向,不知该怎么去寻找,所以只能抱着一个老办法,在这小院等待,静静地等待,等待有一天月天影的故地重游。
到那时,只要他还记得对自己的承诺,她就有办法让他替自己去寻找小谜。
也许是她的毅力与决心让老天开眼,也许是她和月天影的缘分还未尽,黄天不负苦心人,这天晚上,终于让她等到了他的出现。
死不瞑目2
浩月当空,繁星点缀,是个美丽而有些凄凉的夜晚,夜风阵阵,没有花香,有的只是沁心的凉和寂寞的等待。
余朵蹬在墙角,习惯性地抱紧双臂取暖,抬头,默默数着天上的星星,这是她打发漫漫长夜唯一的消遣。
突然,一个身影如风般在眼前一掠而过,由那人带来的风中似忽飘着一股她熟悉的味道……
余朵一惊,来不及细思,连忙起身,却发现那人停在了院子前,以背对着自己,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那颀长的身影和那飘逸出尘的气质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她感觉眼眶热热的,似忽有什么热烫的东西滚了出来,顺着嘴角苦涩到心里。
她颤抖着身子,颤抖着唇,多想奔上前去,扑到他怀里,跟他说一句,“天影,我相信你!”
可是,他还会要她吗?
可惜,这一刻,她不能,也做不到。
月天影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灼热的目光,疑惑地回头,对上的却是一双热泪盈眶的清澈眸子,让他有着瞬间的恍惚,他以为是她回来了,激动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朵儿,你回来了。”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余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柔美到完美的轮廓,如刻如削的五官,出尘的气质,深情的眼眸,是他,是她的天影,这个在她梦里萦绕不去,让她相思成灾,俊美无双的面孔。
她颤抖着,双手死死抓住黑色的斗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惜仍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朵儿……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为何要躲我,为何要离开……”这一瞬间,月天影仿佛有说不完的相思情话,诉不尽的衷肠和怨怒。
说了半晌,抬眸,他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竟除了流泪就没有一点别的反应,而且还蒙着面,给人一种冷漠的生疏感。
月下再会
难道她不是朵儿?他心生疑惑,伸手去摘她脸上的黑纱,余朵将头一偏,想躲。却那里能快的过他的手,还是如愿地被他揭去了面纱。
真的不是朵儿!
月天影望着眼前那张丑陋而陌生的脸,仔细端详了良久,哪里能寻到余朵的一点娇俏模样,黑斑结疤布满整张脸,横条,竖条的抓痕恐怖地纵横着。
月天影神情明显一黯,心里划过一阵深深的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给她蒙上面纱,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温柔如水的声音聚然变冷,柔波荡漾的深邃眼眸也瞬间疑结,冷若冰霜,仿佛想将眼前这个无端流泪,惹他恍惚认错人的女人冻结。
余朵拉好面纱,强压心底的失望和苦涩,手脚却仍是忍不住些微的颤抖,泪还在流,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化作绝望而惨淡的笑,她低头惨笑着,慢慢蹬了下去,捡起一根枯树枝在沙地上写了起来。
“你想见余朵吗?”这是她写的第一句话,虽然口不能言,但幸好她还认得几个字,想了这么个不太方便且有用的法子交流,不过她写的是简体字,不知他看不看得懂。
余朵暗自抹了抹泪,抬眸望着他,又指着地上的字用沙哑粗戈的声音跟他咿呀地指划着。
月天影望了眼地上的字,眸光一闪,瞬间亮了起来,“你……你知道她在哪里?”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上一刻跌入谷底的失望情绪,霎时间又欣喜地高昂起来。
原来他是认得的,太好了!余朵心中一阵欣喜,又低头在地上写了四个字。
“我不知道……”
月天影脸色猛地又一冷,情绪的大起大落,令他有些烦躁,“你到底是什么人?出现在我面前有何目的?”他的声音比方才认错时候,还要冷几分,就像一把冰剑,直刺余朵的心窝,让人冷的直想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