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裘承懒散的把胳膊搭在云岫身后的沙上,没有一点动蛋糕的欲望。
云岫手上拿着那碟彩虹蛋糕,侧了半边身子瞧着裘承,“那大爷呢?”
裘承摇摇头,“我不喜欢吃这些,你喜欢吃便多吃些,我就是拿来给你吃的。”
其实云岫没有多么的想吃那块蛋糕,他也懂人情世故,当然知道,一人拿一块实属正常。
之所以那么的渴望、那么的期盼那块草莓蛋糕是裘承拿给自己的,想要得到的不是蛋糕,而是那块蛋糕代表的,独一份的偏爱。
蛋糕永远不是唯一的,有钱任何人都能买了去,但偏爱是唯一的。
云岫少年时候的情况是很容易想象的不好。
他当然明白,自己家里头,得了老爷子的支持,比起别的人家,已经是好上不少,他不会在物质上无病呻吟的。
只是这与众不同的“冲喜”,总归让每个人看待他的心理都生一定的变化,其中就包括云父云母。
可以说,除了云玉这样心思纯正、毫无尘世沾染的小孩子外,云岫答应说亲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人投射出的眼光都是异样的。
云父云母都是普通人,更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智慧。
他们起初觉得,是云岫救了全家人,又愧疚又感激,对云岫事事都是极好的,家里头任何事情都不叫云岫去做。
这恰恰是最大的生分,云岫小时候那样一个聪慧敏感的小孩,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再把他当成是亲生儿子了,在他们的认知里,他已经是裘府的人。
小云岫原不懂为何幼时邻居家的姐姐,听到那句“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会兀自流泪很久。
他是个极其懂事的、能够共情别人的小孩子,因此在小时候递给了那位邻家姐姐一张帕子。
后来逐渐长大的云岫明白了,那是明明渴望我们是一家人,却被兀自隔绝开的痛苦。
尤其是原先家人之间是那么的要好,会在顷刻间崩塌、生分。
只是他不会垂泪,也没人给少年时候的他,递上一张帕子。
云父云母当然是爱他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云岫越长越大后,他们明显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云玉身上。
希望云玉能够好好念书,希望云玉能够出人头地,在他们的希望里,云玉饱含着很多的期待,而云岫却一无所有。
即便云岫明白,自己的弟弟时常在与父母的争执中维护自己,也远没有裘承此刻给自己的触动大。
那是因为,弟弟需要依靠自己很多,无论是利益驱使,还是感情所致,维护自己本就是应该的事情,就像是他会维护弟弟一样。
而裘承不同,裘承不需要依靠他任何,所想要给他的东西就是完完全全的自内心的。
云岫喜欢并且深刻需要着这种独一无二的、纯粹的偏爱。
心思通透、又生性敏感之人,最需要这样的爱。
云岫低了一下头,扑闪着眉睫,抑制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借着瓷勺挖下一块蛋糕作掩饰,再次抬头时,眼角的泪光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