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米顿搬运完手上的花盆,直起了腰便马不停蹄的去给云岫拿衣服。
衣服都单独熨烫好挂在另一个房间里头,汉米顿拎着衣架拿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是板板正正的,没人上身穿,单单这么看,都相当能引起人购买的欲望。
“先穿这件试试。”汉米顿头一件拿出来的,是那条挂在铺子门口展示的浅青色旗袍。
小洋装毕竟还是租界的洋人以及喜欢新式的小姐们喜欢,作为俏皮可爱的风格,相对来讲受众没有那么大。
而上到各位太太,下到小姐们以及许多的普通人,都会想要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旗袍。
单从受众和销量上来看,旗袍的拍摄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已经答应了帮忙拍摄,云岫也并不忸怩,接过汉米顿手上的旗袍,听了陈玥的指引,进了一楼的一间房里去换了衣服去。
随着房间那扇门的关上,客厅里抑制不住的赞叹瞬间倾泻而出。
陈玥羡慕的感叹,“不是吧?裘承好大的福气,娶个老婆这么好看!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作为这间别墅兼摄影工作室的拥有者,陈玥和裘承算是熟识,原本还幸灾乐祸总是坑自己钱的狗东西娶了个男妻,总算是倒了大霉了。
谁能想到,这男妻这么好看啊?
以陈玥常年混迹上流社会的眼光来看,这位云先生都是一顶一的美人,怎么裘承这狗贼就这么好命的娶到了呢?其实她也可以娶的!
摄像师在自己的老板开口后才敢同裘承搭上点话,他表情认真的说:“我有预感,今天的成片会异常完美。”
汉米顿站在一旁端详着布景,听了摄影师的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慧眼识珠啊,对于成片的期待更高了些。
裘承懒得回陈玥的话,没作声,径直在客厅旁边的沙上坐下,目光放在云岫进入的那扇门上。
他还能不知道陈玥么?那是再看脸不过的一个人。
每次看到他们铺子带好看的姑娘来拍摄,价格都会少说点,要是看见他们带了些个男人来拍摄,多半是爱搭不理,要的价格堪称黑心老板,稍微谈少点价格的都不行。
陈玥美曰其名“你带来臭烘烘男人,我的精神都被污染了,那可不是工作该给的价钱,是我的精神损失费。”
裘承被她坑了不少钱,偏偏城里拍摄就她家最好,只能捏着鼻子多付。
现在倒好了,碰上他的小妻子,陈玥这人倒不说什么“臭烘烘的男人”这样的话了,看起来殷勤的厉害。
两人合作有些年头,彼此不对付,双方的的员工都是习惯了,没怎么在意,仍是各司其职为即将到来的拍摄忙碌着。
白底金纹的门把手悄然转动,纯白色的木门缓缓打开,穿着浅青色旗袍的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正的美是没法分别出性别的,就像我们常常看的一些美人,女性中常常带着英气,而男性中常常带着柔气。
人们潜意识中,旗袍都是女性所穿。
因而看到穿着浅青色旗袍的云岫后,他们恍惚的觉着,面前的美人真像是古时候那种款款走来的大家闺秀,充满着娴静与淡然。
浅青色的旗袍底色显得云岫的面部更加的柔和,又不失春日的盎然生机。
而刺绣在腰部下方的仙鹤展翅欲飞,与云岫清隽入骨的样貌意外相称,那种隔绝于世的清冷顿然而生。
云岫将胸口的盘口扣好,便随意踩了双淡绿色的高跟鞋出来,他的脚相较于正常男人要小一些,但总归是比姑娘大的,没想到屋子的鞋竟意外的合适。
只是云岫还从未穿过女子的高跟鞋,难免有些许的不适应,哪怕从房间走到门口,都有些磕磕绊绊的感觉。
他撑着一只手扶在门框处,略微弯下些腰身,不自在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脚上坠着的高跟鞋。
由于云岫弯着腰,一边的膝盖又是曲起来,便于自己摸到高跟鞋的,这样的动作直接将纤细的腰身展现的淋漓尽致。
“请问,我该穿这样的鞋子吗?似乎,不太好掌握。”云岫将曲起的膝盖放下后,勉强站直了身子,不大确定的问。
这一道属于男生清润的声音才将众人唤醒,汉米顿率先走到云岫面前帮他整理衣服,陈玥则匆匆走进放配饰的屋子里头,拿出一把缥碧色的油纸伞,与云岫身上旗袍的颜色很是相配。
能够一眼给这里所有人惊艳的感觉,足以证明拍摄过程的顺利。
云岫是从未学过拍摄的,也不懂那些模特要做的姿势,汉米顿和摄影师让他怎样做,他就怎样做。
有一幕是云岫抱着个琵琶,坐在胡桃木色的玫瑰椅上,背对着镜头。
旗袍的布料不厚,为了更好的抱住琵琶,云岫的整个身体尤其是胳膊,是使了不少力气的。
身后两侧的蝴蝶骨都绷了起来,往下延伸是纤细到双手环住的腰肢,再往下,便是丰腴的臀部。
头一次拍摄的人,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单单坐在那里,仅仅看着背影,一股故事感就油然而生。
按理来说,整个拍摄云岫都应该戴着薄纱遮挡面容的,但当裘承提出,先拍一版不遮挡的尝试后,竟无一人反对。
现下的拍摄和相纸是极贵的,但这样一张一张的出图,没有一人会觉得浪费。
因为留下美的存在,从来不是浪费。
戴面纱的版本和不戴面纱的版本,各有各的韵味奥妙,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云岫浑然天成的上镜感。
镜头常常会将人拍丑,连摄影师拍摄那位貌美的女星时,都时常觉得,大部分时候拍出来的相片,远远不及女星的本人好看。
然而放在云岫身上,这种镜头与现实间的差别变小了许多,优越的骨相抗住了刁钻的镜头,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美。
摄像师一连拍了十几张,都没有一张废片,这几乎是近来他最轻松也最为享受的一次工作。
裘承全程没有干涉汉米顿的安排和布置,只坐在拍摄布景外的沙上,翘着二郎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小妻子看,一点都没挪开过视线。
原本他是出于对云岫本人的保护,才打定主意让云岫戴着面纱拍摄的。
现在一看,要是真叫小妻子把脸露了出去,小妻子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是自己的竞争者倍增。
到头来竟是自我保护,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