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心中担忧父亲状况,无忌便带了其又秘密前往大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天下大局已渐定,朝廷的败落已不可避免,这时被夺了兵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汝阳王戎马半生,为朝廷尽心尽力,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心中不免戚戚然。赵敏借机劝说其回草原,汝阳王虽心中不甘,但想及女儿,还是应了。元顺帝收回了汝阳王的兵权,见汝阳王已无法有大作为,威胁不到自己,待要杀了汝阳王以绝后患,又恐汝阳王在军中犹有余威,这般一来倒寒了将士的心,见汝阳王主动说要回归草原,自然顺水推舟,只是另派了军队护送,派汝阳王中途有其他动作。无忌与敏敏偷偷混在队伍之中,直将其父兄安然送回草原故居,这才安心。待回得武当,已至了深冬。沿途得听消息说,陈友谅串通包三身边副将杀了包三一举夺了包三兵权,与朱元璋成对立之势。只是,这烽火硝烟自是与他们无关了。武当山上,素素正铺着床,无双一进门便扑进素素怀里,素素一愣,也不询问,只轻拍着无双。半晌,无双抬起头来,好奇地道:“妈!你当年怎么认识爹爹的?怎么喜欢上爹爹的?”素素一愣,笑道:“傻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无双皱眉道:“青书哥哥说他喜欢我!我本来以为我喜欢的应该是白观哥哥的,可是,青书哥哥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居然很是欢喜。”素素一笑,道:“那你喜不喜欢青书?”无双摇头:“我不知道!”只说不知道,并没有说不喜欢。无双又接着道:“我想和青书哥哥一起玩,想青书哥哥只对我一个人好,他若是对旁人好,我心中便不欢喜,好难过。妈!这是不是喜欢?”“这得问你自己啊?”无双一愣:“问我自己?”素素点头:“自己的感觉只有自己最清楚,自然只能问你自己!”无双低头托腮苦思幂想,想了半天,不得其解,有些恼怒地朝头顶一拍,叹气道:“好烦人啊!想的头都痛了,我不想了。”说完摇了摇头,又重展笑靥,与素素道了晚安,便欢喜地跑了出去。素素一阵摇头,这孩子,还真是想起哪出是哪出,一会便又忘了。张翠山从一侧净室出来,轻笑着道:“哎,青书可有得苦恼了!”“只要青书待无双心意不变,无双日日和他在一起,总有一日会明白的。青书若连这些时日都没耐心等得,我也不放心把无双交给他。”张翠山皱眉道:“我倒不担心无双和青书,我担心的是佑安!他对周芷若……”说道此处却也只能重重叹息一声。素素拉了张翠山上床,一边为他解了发冠,一边道:“感情的事,咱们帮不了他,慢慢来吧。”张翠山点头,突觉头顶素素按摩的动作一滞,疑道:“怎么了?”素素神情复杂的将扯断的一根白发递到张翠山眼前。张翠山笑道:“人老了,自然会生白头发的。”素素也笑了,是啊!孩子都大了,他们也都老了。素素偎着张翠山,二人相依着,双手十指紧扣。过往的一幕幕从眼前浮过,江中小舟上的初时,王盘山上的情意渐生,冰火岛上的结定终身,回归中土后的许多风云诡谲,不论是平坦大道,还是荆棘丛林,他们一路相携着走过来,谁也没有放开谁的手,谁也不曾放开谁的手。从前唱歌时总喜欢唱最浪漫的事,不过是喜欢那种意境,却并不十分明白。如今才算真真知道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到老,是多么温存而幸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青书无双——淡极始知花更艳宋青书望着无双离去的背影眼神黯然,他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无双还是不明白。心中悲苦却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无双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武当山上平淡的有些冷清,三叔卧床,五叔失踪,太师傅心中牵念,几有不快。父亲与众位师叔也只得了自己一人,自然寄予极大期望。从小到大,各位长辈虽然疼他,却也待他甚严,尤其父亲。每日间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练功,习字,读书,生活索然无味。让他唯一兴奋的便是偶然能随师叔下山走上一遭,只是,那时,他年纪小,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后来,无双来了,武当山上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他从没见过像她那样明朗如春日的笑靥,闪烁如辰星的眼眸,他很好奇,为何她总能这般高兴,欢快。他被她的笑容吸引,就像是遇见了他过往晦暗苦涩人生中唯一的甜,那种甜在他的心底氤氲开来,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他开始贪念这丝甜,他开始想尽办法接近她,每日功课后陪她一起玩耍成了他最欢愉的期待。她眉飞色舞地和太师傅讲故事,说西游,末了还说也想要孙悟空和猪八戒。他没有想到,太师傅居然答应了,还吩咐他和七叔四处去找小猴子和乳猪。他目瞪口呆。后来,太师傅对她的有求必应,各位长辈对她的呵护溺爱,更是叫他嫉妒不已。是的!嫉妒!这些他梦寐以求想要得到却始终不能得到的,她却这般轻易便得到了,怎能叫他不嫉妒。他越发想要看看这个女孩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能叫众人都待她如珠如宝。可是,越是亲近便越发吸引,越发难以逃离。她不是如珠如宝,她本就是藏在深海的一颗珍珠,只要浮出水面便会在太阳下闪耀璀璨的光芒,似乎她本就得这千宠万宠,被人捧在手心。五叔将她送去二叔处学艺,她不愿意,每日向他抱怨喊累。二叔严苛,他是知道的,他想着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可是,长辈的决定他不能有异议,只能轻声安慰她。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偷懒,不想练功,她居然给二叔下巴豆粉!她哪里来的胆子,她怎么就敢?不过,转瞬又想,他不是一直嫉妒她吗?若是她就此失了宠岂不最好?可是,看着她被五叔打的红肿的半边脸,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隐隐作疼,只想若能代她受了这一掌才好。他忍不住想要为她求情,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院子里,他便想陪她一起跪。她哭着与他说:“青书哥哥,我是不是很坏,所以,爹爹不要我了!以往我也总惹爹爹生气,可爹爹从没打过我。爹爹这次是真的恼了,他和妈走的时候瞧都不瞧我一眼。你说,爹爹他,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看着她嚎啕大哭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人小,跪了一阵便有些支持不住,他劝她不如就此算了,去和二叔求求情,二叔不会怪罪的。可是她却摇头不肯,眼神坚定而倔强,叫他微微一愣,转而又释然,只有这般活力美好而又不失坚持与骨气,才是他心中那朵永开不败的花。他们一起去华山参加新任掌门接任仪式,她认识了白观,从此天天念叨着他的好,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听得她说,白观哥哥行走江湖多厉害,白观哥哥又怎么杀了强盗,他便想辩驳说他也行走过江湖,也一样为民除害,白观说的故事他一样可以告诉她。可是,看着她笑的眉眼飞扬,他便再开不了口,心中只觉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紧。六叔六婶大婚,她不见了踪影,他去找她,却发现她和白观坐在草地上,依偎着,靠着白观的肩膀睡着了。那一幕看起来那么和谐温馨,却似一把利剑深深刺进他的心里。白观见了他,解释说无双去找他将故事,可谁知听着听着却睡着了。他全然不听,把无双抱起便走,也不理会白观的错愕。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以往所有的教养和风度都不见了。直到后来,白观和殷离走到了一起,她气得又是掀桌子又是摔碗。他虽不愿见她不开心,可心底却莫名的有几分窃喜。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岁月流水般的静淌中,他最初对她的艳羡,爱护,如兄妹般的情愫渐渐变了,他彻底被这蜜糖一样的甜牢牢黏住,再脱不开身,只得一点点在这融化的甜意中沉沦。只是,她却仍是那个她,天真无邪,单纯的不知世事,也不明白他的这份心思,便是他说的这般清楚明白也是懵懵懂懂。方影起身从林中跨出,却被殷梨亭拉住:“等青书走了咱们再出去,这般听小辈壁角,若叫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太有失身份。”方影甩开殷梨亭,道:“咱们又不是有意听的,是青书非得跑到这来和无双表白,可怨不得我们!我瞧着,无双还是孩子心性,与情爱之事半分不懂,这可苦了青书,我去帮帮他!”殷梨亭一愣:“你怎么帮他?”方影狡黠一笑:“姐姐当初怎么帮我的,我只需原封照搬给青书不就可以了?”殷梨亭恍然大悟,皱眉道:“你将五嫂的法子告诉青书去算计五嫂的女儿,这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