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丞没想到这公主还认得马,点点头:“是大宛的良种马,这一匹,叫踏云。”
“好名字,也不怪皇帝喜欢。只是,我听说这大宛的马儿,有一点与别出的不同,到底哪里不一样了?”沈蕴卿黑丸一样的眼睛,在马儿身上打了个转,佯装不懂的询问。
寺丞道:“公主好学识,这大宛的马儿,哪里都好,就是对一种草,有些不喜,如果不小心食用了这种草,就会性子发狂,甚至伤人。”
“哦,这样的草哪里能有?可千万不能让马儿吃了。”
“公主请放心,这种草,叫茸草。在现在的日南郡才有生长。”寺丞道。
沈蕴卿一抬头,正见刘内侍引着一帮人匆匆向这里走来,便住了口,只抚弄着那马儿。
直到刘内侍走到跟前,才看清是一群人抬着一顶轿子,轿帘掀开,正是方景惟。
方景惟猛然见沈蕴卿出现在眼前,呐呐无语,怔了半晌。
沈蕴卿恍如未见,用手拂过那长长的马鬃,只感觉鬃毛滑而粗,毛色发亮:“日南郡当属曾经的大宛。苑马寺中可有大宛的人?”
寺丞听闻,略一仰头,唬的慌忙低下:“没有。陛下从不让大宛人进入京城,更何况苑马寺是宫中,绝不可能有大宛之人。”
“那就好。”沈蕴卿迎着光,灿然一笑,如一朵白莲骤然绽放:“如果让父皇知道,这宫中一旦有了大宛的人,那么这些人都不要活了,那人不被千刀万剐了才怪呢。”
“是。”寺丞也是一个哆嗦,眼风瞄着那匹马儿,心下惊异。
嘉和帝率兵灭了大宛,还下了旨意,不让大宛人接近京城,更别说这宫中了。
而轿子中的方景惟却已是后背生凉,额上竟然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子,因为沈蕴卿还在那里,只得兀自强撑着要起来行礼。
沈蕴卿却连看都不曾看他,只淡淡道:“刘内侍,马儿也看过了。你的差事可完了?”
刘内侍俯身回道:“完了,这位就是护驾的方景惟,皇帝让他回家先养着,什么时候好了再当值。
那方景惟强忍着疼痛与惊恐,缓缓的跪下来:“卑职见过公主。”
“既然腿脚受了伤,就好好养着吧,省得到时候不能为父皇尽力。”沈蕴卿面无表情,遥遥望着天际,似乎自言自语的道:“唉,好好的马儿,就要这样没了,如果真是误食了茸草,岂不白送了性命。”
那方景惟已经听到沈蕴卿与寺丞的话,又见她冷冷的眼光飘忽不定,话里则透着一种了然的神情,更是心中紧张万分,那汗则顺着脸颊开始低落。
众人见了只当是他腿脚疼痛难忍,才会这样。
沈蕴卿说完,又回身拂过马儿的的脊背,面色已然恢复如初,对着刘内侍道:“回去吧。”
轿撵走到福泽门的时候,沈蕴卿望着一片片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甚是好看,如同金色的波浪,一点点的荡漾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嘉和国的宫殿,也是整个嘉和国的中心,往外面扩张千万里,都是嘉和国的土地。
上一世,因为自己的识人不清,导致这样大好河山最后沦落他人脚下,而那个人现在又千方百计的爬到了父皇的侍卫中。
既然你有这样的雄心,也要看有没有这样的力量,来将我打倒,踩着我的身躯,再次站上那高贵的宝座。
方景惟,你既然与沈曦洛不思悔改,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沈蕴卿的目光飘渺顿挫间,突然听到贴心的一声:“姐姐。”回眸低头,瞬间收起那一丝凌厉,含笑望着眼前的人:“煜儿,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去看父皇了,准备回皇子宫。姐姐这是要去看我吗?”沈煜一脸天真的样子,让沈蕴卿心里微微一乐。
扶着红醉的手,下了轿撵,沈蕴卿嘴角含笑:“贫嘴,你怎么就知道是要去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