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永恩脸皮又抽搐了两下:“呵呵呵呵……我,我也回屋了!”
他逃也似的回了屋,院子里一时就剩下宋桂英和云楚又。
宋桂英半点没被吓到,她上前握住云楚又的手,脸上满是苦色。
她思虑半晌,还是咬牙说道:“楚又,这些,这些东西咱还是还给那位军官吧?娘总觉得这东西拿的不踏实,咱就是普通人,和那些当兵的牵扯上,不好。”
“娘知道你从小过惯了好日子,可不该是咱的,就不能拿。”
“听娘一句劝,咱们把东西好声好气送回去,行不?”
云楚又微讶,看向她的眼神温和起来,其中还有一丝复杂的味道。
她知道宋桂英是个好人,更是个好母亲,只是她这具身体身份尴尬,并非她养大,感情充其量也就只能说是“认识”,还远远达不到母女情深的地步。
却不曾想,她前脚才威胁过她的儿子,后脚她就上前来,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
这样一个淳朴、善良的女人,最后却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宋桂英只是小说中一个极其普通的配角,她看书时并没有特别关注,只隐约记得她好像是死在了逃荒路上,在男女主剧情转至沪城时,云山一家就都已经下线了。
云楚又沉默了片刻,在宋桂英担忧的目光中,轻声道:“没事娘,我心里有数。”
宋桂英嘴唇抖了抖,还想多说两句,又怕惹她厌烦,最后脸上涌起一抹无奈之色。
云楚又也没再解释什么,她总不好说这一车东西都是给霍湛的吧?
“娘,时间也不早了,四象党军已经撤离了安平县,咱们也要尽快走了。”
云楚又看了看天色,黄昏日落,显然不是什么赶路的好时间,夜晚寒气重,但这种特殊时期,黑暗却算是间接给普通人提供了安全性。
鬼子一支“清乡”小队兼一支“先锋”中队全军覆没,这消息传回东瀛大部队去,一定会引起天翻地覆的震动,她如今人微力薄,实在改变不了什么大局。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剧情回到正轨,带着宋桂英活下去。
宋桂英当即也不说黄牛的事了,连连点头道:“好,好,赶路!”
她转身就欲要回屋里帮着云永恩李婷婷拿东西,可转念想起刚刚云楚又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与云楚又道:“楚又,你刚刚说……说要再带一个人?那他?”
云楚又一怔,有些不确定地道:“他应该快到了吧?”
四象党军已经撤离,沈虬也带霍家军回奉津了,霍湛这会儿也该到城门口了吧?
思索间,李记木工铺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云楚又回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愣了一下,提着藤箱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看向他。
这一看,不禁眼皮一跳,险些都没认出来。
男人穿着粗布长衫,脚下是一双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已经很旧的软毡帽,如果不是那张瑰丽艳盛的脸,谁敢相信眼前这个模样落魄的酸腐穷书生会是奉津少帅?
最让云楚又感到吃惊的,也不只是霍湛的着装打扮,而是气质。
如果说以前的霍湛时而冷漠矜贵,时而温如细雨,时而又杀伐果决,那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霍湛,就是柔弱、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细狗”!
并不是说他身材瘦弱,而是气质!
明明身姿修长,挺拔如松,可偏偏落在人眼里就是那么不堪一击。
或许,跟他脸上的表情有关?
曾经的霍湛,狐狸眼狭长,眉目斜飞,摄人心魄,看人时总觉得带着些睥睨。
如今的霍湛,还是那双狐狸眼,戴了副金丝边的眼镜后,眼睛却总觉得水灵灵的,苍白的脸色带着柔弱,整个人看上去散着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干净气质。
在看到她时,还柔声唤了句:“又又。”
这男人真是……等等,“又又”?谁?她吗?
云楚又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目光再度汇聚在霍湛身上。
她眼神狐疑,乌溜溜的眼睛盯住他,眼里充满了陌生,试探道:“霍?”
男人拧着眉心,上前两步,用没拿箱子的手扯住她的袖子,瑰丽的眉眼尽是委屈,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失落:“又又,你在说什么?我是姜砚清呀!”
这声音温柔细腻,如山间清泉沁人心脾,完全不似霍湛。
不过,云楚又感觉被他抓住衣袖的地方起了褶皱,力道之大,差点把她衣裳扯破。
他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