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罗坐在软榻上,她将缠好的白布解开,伤口上粘连的衣裳已经和鲜血混作一团,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她却面色不变,用干净的水将白布沾湿,把伤口上黏在一起的衣裳融化开。
然后用镊子捏着沾在血肉上的布料,一点点往外拉。
拉扯的过程无疑疼得厉害。
顾烟罗轻咬着下唇,唇瓣都隐隐发白,额头上很快浸出一层冷汗。
萧九宴见状,就知道她疼的不轻,“本宫去找太医为你处理,你别动了。”
他不是不相信顾烟罗的医术,而是顾烟罗咬牙忍着疼,还要给自已处理,他心疼的都要揪在一起。
“没事的,阿晏哥哥。”顾烟罗语气虽然虚弱,却坚定的很。
将混在血肉间的衣裳碎片全都清理干净后,顾烟罗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
她深吸着气,疼的眼底一片氤氲水光。
萧九宴扶着她虚弱的身子,“在宫中时,疼吗?”
顾烟罗也没力气再起身,刚才忍疼已经耗尽她的精力,她不想萧九宴担忧,便弯起眼睛,“不疼的。”
萧九宴眸子微深。
不疼。
谁信?
他心疼地看着那浸着血的伤口。
“还要上药吗?接下来如何做,你教本宫。”
顾烟罗微惊,她抬眼,怔怔望着萧九宴,他帮她?
不等顾烟罗开口说,萧九宴便已经托着她的腿,放在他的膝盖上,他半跪在身前,手掌撑住她受伤的腿。
“怎么处理?”
顾烟罗身子往后躺了躺。
察觉到腰间有东西支撑着,又是一怔。
方才他放的吗?
脊背抵在腰后的枕上,顾烟罗身子放松了些,她用手臂撑着下巴,“把药洒在上头上,要洒厚一点,再缠白布。”
萧九宴敛眸,便按照顾烟罗吩咐的,认真做着。
他低垂眉眼,黑眸温柔,常年养尊处优的人,一举一动皆矜贵傲慢,可眼下,却极尽可能地放柔动作,细心温柔地帮她处理着伤口。
顾烟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就好像,平日里只有一只小鹿在乱撞的心尖上,此刻突然间多了四五六七八只小鹿。
它们一同跳起来,然后乱窜,几乎要把顾烟罗撞晕。
“盯着本宫作甚?”
萧九宴抬眸,准备问顾烟罗自已这样做对与不对,就看她正傻乎乎地盯着他,脸颊上染着薄红。
不想给本宫名分
顾烟罗害羞地想要收回视线,却又觉得这样不妥,好似她在害怕一般。
便抿唇,小声道,“阿晏哥哥真好。”
萧九宴眸子微软,他失笑,“不必刻刻都记挂在嘴上。”
顾烟罗:“就要说,阿晏哥哥对我好,我要时时刻刻记在心上,要好好报答你!”
萧九宴抽出白布,帮她把上了药的伤口缓缓包扎好,“那你准备如何报答本宫?”
这问题难到顾烟罗了。
她想辅佐他成为明成新帝,但这样的话,是绝无可能从一个傻子嘴里说出来的。
“嫁给阿晏哥哥做二皇妃!”顾烟罗脆生生道。
萧九宴倏地抬眸,便看到她那双潋滟清亮的眸子,她正笑得清甜,明显完全不懂嫁给他此言何意。
萧九宴将顾烟罗的小腿缓缓放在地上,他喉结轻滚,手臂撑在她的身侧,俯身沉声问,“阿罗想何时嫁给本宫?”
顾烟罗抬着白净的小脸,“不、不知道。”
想到前世嫁给裴洲后过得日子,即便如今已经不傻,顾烟罗却还是心中一阵痛苦。
她其实明白,她应该失望的是裴洲这个人,而不是成婚这个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