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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睦亲坊,陈氏书坊。
走到门口,看到门前左右两侧的长桌上,一批精刻的唐诗选本依次陈列,如《李丞相诗集》、《朱庆馀诗集》、《韦苏州集》、《李推官披沙集》,以及本朝岳飞之孙岳珂的《棠湖诗稿》等,琳琅满目,很是吸人眼球。
过分的是,自己的《赵竑选集》也在其中,而且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观者熙熙攘攘,购买者不少。
说实话,《赵竑诗词选集》和《鞑靼策》放在陈氏书铺刊印行,自己赚的是小钱,陈氏书铺掌柜陈起才是最大的赢家。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卖书的伙计眼尖,一眼认出来了赵竑。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好!”
书桌前正在看阅书籍的观众们热情洋溢,纷纷向赵竑打招呼。
今年以来,临安城最负盛名的大家,可就是太子殿下了。就连许多深闺怨妇,贩夫走卒,也成了赵竑的拥趸。
“大家好!大家好!”
赵竑满脸笑容,向众人打招呼,亲切平和,没有任何架子。
“太子殿下,你要是登基为帝,这下就太平了!”
“殿下,也只有你,能对付史弥远那些狗贼了!”
几个儒士大声说道,毫无畏惧,似乎是太学生。
“各位,告辞,告辞!”
赵竑一阵头疼,赶紧拱手离开。
无知者无畏,皇帝赵扩尚在人世,史弥远专权依旧,这些话传到他们耳朵里面,自己可是要跟着吃瓜落。
这些读书人,可是够“后浪”的!
进了后院,一股梓木香味传来,看来,书铺正在出书。
“伙计,掌柜的在吗?”
赵竑笑意盈盈,进了前院。
“原来是太子殿下,容小人进去通报!”
看是赵竑,伙计毕恭毕敬。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就是!”
赵竑摆摆手,迈步走了进去。
来过多次,路都熟悉。
走到后堂窗外,里面的说话声响起,赵竑不由自主止住了脚步。
“陈兄,您虽然选诗严谨,诗中针砭时弊的味道,还是差了许多。”
屋内翻书的声音响起,想来是有人在翻书。
“刘兄说的没错。四平八稳,江湖夜雨,似乎和忧国忧民,相距甚远。”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温和柔绵。
“刘兄、曾兄、叶兄,你们倒是说说。”
陈起的声音响起,看他说话的口气,几个人似乎是老相识。
“梧桐秋雨何王府,杨柳春风彼相桥,‘何王府’对‘彼相桥’,虽然工稳,但诗意和诗韵生涩。刘子翚先生《汴京纪事》中“夜月池台王傅宅,春风杨柳太师桥”,改作“秋雨梧桐皇子宅,春风杨柳相公桥”来得更为上口,意韵尤佳。”
刘兄的声音响起,说话声响亮,看来性格开朗,有些慷慨激昂的意思。
“刘兄所言甚是!不过,刘兄《落梅》诗中“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这两句,直斥史弥远擅权跋扈,读来真是令人痛快!”
书铺掌柜陈起的声音又响起。
“曾兄,你这《春诗》:“九十日春晴日少,一千年事乱时多”,这才是针砭意味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