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一直觉得，徐民成肯定是不愿意再见她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是过客，转眼就忘了。沈莹走到徐民成面前，冲他微笑了一下，就像对陌生人一样。很公式化的微笑。徐民成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没这么假。沈莹轻轻地抱住了徐民成。这个拥抱持续了不到五秒钟。沈莹准备收手的时候，徐民成突然用力地环住她的腰。沈莹毫无招架，身体和他的贴在一起。徐民成的呼吸很重，沈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沈莹说：&ldo;喘不过气了。&rdo;徐民成松开了她，目光火热地盯着她。沈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不知道徐民成为什么来。他之前说过的，不会离开s县半步。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见他的准备。现在他又出现了。徐民成问她：&ldo;能单独见面么？&rdo;沈莹说：&ldo;我没时间。&rdo;徐民成说：&ldo;那就等你有时间。&rdo;沈莹沉默。徐民成又说：&ldo;不会打扰你，只是见面而已。&rdo;沈莹说：&ldo;……晚上吧。我给你打电话。&rdo;徐民成说：&ldo;好，我的手机号是‐‐&rdo;沈莹打断他：&ldo;我记得。&rdo;嗯，她一直记得。就算从手机的通讯录里删掉，但脑子里忘不了。徐民成看着她，轻轻地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邵应曦过来了。邵应曦见沈莹一直在这里不走，以为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赶紧过来救她。邵应曦走上来，看了一眼徐民成，又看向沈莹。邵应曦问沈莹：&ldo;没事儿吧？怎么还不过去？&rdo;沈莹说：&ldo;没事儿，遇到熟人了，聊几句。&rdo;邵应曦又看向徐民成：&ldo;这位是？&rdo;沈莹给他介绍：&ldo;就是拍广告的那个，上次在s县采访过他。&rdo;邵应曦顿悟，点点头：&ldo;怪不得看着有点儿面熟呢……哎别说，真的挺帅气呢。&rdo;邵应曦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年纪也不大，有什么说什么。徐民成认得邵应曦。就是和沈莹拍合照的那个男孩子。现在见到真人，他不得不承认，邵应曦比他优秀太多。他站在沈莹身边，很配。徐民成对邵应曦笑了一下，说：&ldo;谢谢。&rdo;邵应曦说：&ldo;哈哈，没事儿。我和小沈儿先过去了哈，改天有机会再聊。&rdo;徐民成和沈莹对视了一眼，然后沈莹就被邵应曦拉走了。做公益活动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儿。普通人和明星不一样，明星做公益基本是为了洗白自己，没有几个是真正热爱公益本身的。而且他们身后都有团队，每个环节都有人替他们设计。但像沈莹这种，基本上就是亲力亲为的。一天下来，她累得筋疲力尽。走了太多路，脚腕和小腿肚都特别疼。结束之后，她给徐民成打电话。嘟了一声，徐民成就接起来了。沈莹说：&ldo;我忙完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rdo;徐民成说：&ldo;电视台旁边那条路，超市门口，我等你。&rdo;沈莹说：&ldo;嗯，知道了。&rdo;然后挂了电话去找他。沈莹很快就到了，她到的时候，徐民成在超市门口站着抽烟。他的身影和这座城市一点儿都不搭。沈莹走上去，问他：&ldo;吃饭了没？请你吃饭吧。&rdo;徐民成摇摇头：&ldo;没吃。&rdo;沈莹说：&ldo;嗯，那我带你去吃吧。&rdo;徐民成点头，&ldo;哦。好。&rdo;……沈莹带着徐民成去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厅，点了几个菜，就把服务员打发了。沈莹问徐民成：&ldo;为什么来省城？&rdo;徐民成低着头，没说话。沈莹觉得他有些反常。之前相处的时候，时常都是他在问她问题。现在角色好像颠倒了。徐民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看起来温和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ldo;找到男朋友了没？&rdo;过了一会儿，徐民成抬头问她。沈莹脸上的表情僵了下：&ldo;……嗯？&rdo;徐民成说：&ldo;今天去找你那个，看着跟你挺配的。可以试试。&rdo;沈莹冷了脸：&ldo;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rdo;徐民成问她：&ldo;你还在恨我？&rdo;沈莹说：&ldo;没有，你想太多了。&rdo;恨……怎么可能。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没出息、犯贱。就算知道了他和林辰有染，还是喜欢他。连骂他都舍不得，怎么可能恨。徐民成说：&ldo;你好像瘦了。&rdo;沈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有些不自然。&ldo;是么？大概吧。工作太忙了。&rdo;徐民成说：&ldo;多吃点儿，瘦了不好看。&rdo;沈莹说：&ldo;嗯，知道了。&rdo;然后又是沉默……好像的确是没什么可说的。之前在s县，他们之所以有那么多话可以说，是因为涉及到了她的工作。其实沈莹私底下不怎么爱说话。工作的时候，是不得已。菜很快就上来了，沈莹扒着米饭，小口小口地吃菜。徐民成一直没动筷子，直直地看着沈莹。沈莹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吃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徐民成，问：&ldo;你怎么不吃？&rdo;徐民成拿起筷子，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ldo;这就吃。&rdo;&ldo;这家的菜挺好吃的。多吃点儿。&rdo;沈莹笑着招呼他。……一顿饭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徐民成不说话，沈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她知道他敏感，所以特别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让他不高兴。结账是沈莹结的，徐民成来省城，她不可能让徐民成再另外掏钱。从餐厅走出来，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沈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什么呢？她真不知道。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电视台门口，徐民成看了一眼那栋楼。徐民成问沈莹：&ldo;最近工作挺顺利的吧？&rdo;沈莹说：&ldo;嗯……还好。老样子。&rdo;徐民成又问：&ldo;那钱为什么不自己攒着？&rdo;沈莹没反应过来他问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ldo;……啊？&rdo;徐民成说：&ldo;就是你捐给防疫站的那笔钱。自己留着不行么。&rdo;沈莹说：&ldo;那个钱是你拍的那个公益广告后来卖版权得的。其实应该给你。但我想你不会要，所以就选择了一个我认为合适的方式，把它还给你。&rdo;徐民成停下来，挡在她面前。他捏起她的下巴，死死地盯着她。&ldo;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个？&rdo;沈莹垂眸：&ldo;难道不是么，我以为你很在乎他们的。&rdo;沈莹一直没忘记，他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有十八个小时都是在防疫站过的。她也知道，他做临终陪护很长时间了。如果不是在乎，哪里会有人花这么长时间呆在那里。徐民成说：&ldo;真傻。&rdo;沈莹：&ldo;……&rdo;徐民成摸了摸她的脸，说：&ldo;以后别这样了。&rdo;不值得。正常的女孩子，赚钱之后第一想着的肯定是给自己买衣服，或者是给父母添置东西。只有她，跟个傻子似的直接把钱都捐出去了。也不知道该说她善良，还是该说她傻。沈莹说：&ldo;我不要听你的。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rdo;徐民成说：&ldo;别赌气。&rdo;沈莹说：&ldo;我没赌气。而且我活着又不是为了钱，我以前和你说过了，我做记者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这一行……或许你又要说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什么的，但是我觉得我把钱捐过去是应该的。&rdo;顿了顿，她继续说：&ldo;以后我还是会这么做。&rdo;徐民成无奈地笑了。不听劝。而且现在的态度，比之前在s县的时候嚣张了很多呢。果然是……翅膀硬了，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