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经意间撞上，她原本夹在文件内的卫生棉就那样掉了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弯身捡起来。战弦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掉在地上的那块卫生棉，有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他适时地掐断自己的思绪，然后不断地回想那两日晚上的事情。他没有避孕……那种情况下，他被她激得早已经忘了这回事，他不知道言清欢有没有吃事后药，但他没做措施，是真的……他跑去机场，订了过后两个小时去杭州的航班，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一个人跑去了机场。从b市到杭州，不到两个小时的飞行过程，可对他来说，每一秒都像是凌迟。飞机终于降落，战弦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机场，随手上了辆出租车，先让司机往市里开，然后便拿出手机拨通言清欢的电话。嘟嘟的几声过后，电话终于被接起来。还没等那边说话，战弦就兀自开口。&ldo;言清欢，你敢动我的孩子试试，只要你敢，我让整个言家给他陪葬。&rdo;☆、十四、&ldo;是战弦吗？&rdo;顾云霜听着电话那边带着愠怒的男声，&ldo;我是清欢的朋友。&rdo;&ldo;她呢？&rdo;&ldo;在xx医院，七楼，你在杭州的话，就过来吧。&rdo;顾云霜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言清欢已经进了手术室。战弦挂上电话之后，将医院的地址给司机重复了一遍，司机调了个头，然后开到了xx医院，车程大约只有二十五分钟，战弦从出租车下来之后，疾步走进医院，坐了电梯到了七楼。楼道的尽头处有一间手术室，门前站着一个女人，战弦走上去。顾云霜见有人来了，便走上前问他：&ldo;你是战弦对吗？&rdo;战弦点了点头，他眼眶红着，即使是戴了眼镜，顾云霜都看得清清楚楚。&ldo;她呢？&rdo;他问得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仿佛这个世界能入了他眼的，就只有言清欢一人。&ldo;你来晚了，她已经进去了，手术快结束了。&rdo;顾云霜看了眼表，回答他。听了她这句话，战弦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天崩地陷。她竟然真的这么狠心，她怎么可以，这么恨他？恨到……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要。顾云霜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刚想安慰他几句，就看到手术灯灭了，然后，护士扶着言清欢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做掉了。他们的孩子，没了。战弦看着言清欢，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到她面前，腥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顾云霜让护士先走了，自己扶着言清欢，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她也不好多言。毕竟，感情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怎么说都是个外人，真的不好评论什么。从刚才战弦的行为中，她完全能感觉到，他有多爱言清欢。言清欢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头渐渐地垂了下去，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她在等他骂她，或者他可以直接给她一个巴掌。谁想，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而是转过头，看向顾云霜：&ldo;麻烦你先下去叫辆出租车，我抱她下去。&rdo;顾云霜看了眼言清欢，然后点了点头，先下了楼。战弦又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都要痛得喘不过气了，他才伸出手来，将她抱起来走到电梯里。他没有开口说话，一路上，只是看着她，他的额头上在不断地冒汗，镜片上都有了一层雾气，言清欢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眼里的痛楚。车子到了顾云霜住的职工小区的，战弦先下了车，然后又将言清欢抱了起来，将她抱回顾云霜家的卧室，为她盖好被子，之后，他便关上门，走到客厅。言清欢看着关上的门，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本来还在等他责怪自己，那样，或许她还会好受一点。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是对她的凌迟。战弦走到门口，一只手覆上门把，然后留下一句&ldo;麻烦你，好好照顾她&rdo;便离开了。顾云霜有些惊愕。他竟然，不怪她？接下来的几天，战弦每天都会过顾云霜这里，每天都会给言清欢带药，可是，每次他来，只是将药交给顾云霜，从不见言清欢一面。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她看到自己，又生气，毕竟她刚刚做了手术，相当于是小产，他实在不想看到她的身子再出什么问题。那是他的言清欢，他想用一辈子去宠的言清欢……言清欢每天吃下战弦送来的那些药的时候，都在想，为什么他不来见她一面。她又何尝不想他。可这一切……都是她，作茧自缚。第五天。战弦还是一如既往地给言清欢送来药，顾云霜接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ldo;你不怪她吗？&rdo;战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见他没反应，顾云霜又继续说道：&ldo;我记得你刚到杭州那天打电话还气哄哄的，威胁她别不要你的孩子。&rdo;战弦苦涩地笑了笑，反问她：&ldo;那你说，我能怎么办？&rdo;&ldo;……呃。&rdo;被他这么一问，顾云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ldo;我是怪她。&rdo;战弦叹了口气，&ldo;我怪她，不和我商量就打了孩子。&rdo;顾云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般落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憋闷。他刚才的意思就是，如果言清欢和他商量，他就会同意她打了他们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样的爱，才能让他这般纵容言清欢？纵容到，即使她开口，他便可以不要孩子。&ldo;哎，你也别伤心了。孩子还会有的。&rdo;&ldo;我甚至都已经想好怎么质问她了。&rdo;战弦站在客厅里，仰头看了眼天花板。顾云霜好奇：&ldo;那你怎么不问了？&rdo;&ldo;是我不好。她那么骄傲，我就不该对她用强。而且，以她的个性，不管我怎么求她，她都不会要这个孩子。我知道。&rdo;战弦继续叹气，&ldo;她最看重名声，你应该知道。&rdo;&ldo;……&rdo;顾云霜此刻心里已经把言清欢骂了好几个来回了。这么好一个男人放着，她竟然因为言教授的一句话就放弃了。当真是不可理喻。&ldo;她总有办法让我对她束手无策。&rdo;战弦笑，&ldo;我之前再恨她，在看到她出手术室的那一刻，都没了。&rdo;&ldo;为什么？&rdo;&ldo;因为，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对她用强，她也不用因为我受这种罪。&rdo;&ldo;你也不要自责了……我好好劝劝她，你放心吧。&rdo;&ldo;我先走了。&rdo;战弦和顾云霜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言清欢在卧室里的地毯上坐着，将战弦和顾云霜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无声地流着泪，靠在墙上，一脸无助。顾云霜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将战弦带来的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走近言清欢，将她扶了起来，和她一起坐到床上，看着她脸上残留着的泪珠，问道：&ldo;刚才你都听见了？&rdo;言清欢靠着床头，点了点头。顾云霜也叹气：&ldo;我也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言教授反对吗，也不至于闹分手这么严重吧？&rdo;&ldo;……&rdo;&ldo;你说，你要是不听言教授的话，不和他分手，他也不至于对你用强了。是吧，啊？&rdo;&ldo;……&rdo;言清欢依然低着头，不发一语。顾云霜继续道：&ldo;你看看你把人家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事到如今，我倒要问问你，是现在的日子好过，还是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好过。&rdo;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言清欢听了这几句话，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到最后，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ldo;怎么办……&rdo;顾云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ldo;什么怎么办？&rdo;&ldo;云霜，我好像，离不开他了……&rdo;顾云霜看着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终究是不忍心再说什么。言清欢一直都是一个不论什么时候都坚持自己原则的人，可是她在爱情中，所谓的原则，却成了伤人的利器。言清欢闭上眼睛，不断地回想着之前和战弦在一起的每一幕，他的拥抱，他的轻吻，甚至是在他强占了她的时候，她都不曾这么绝望过。是她亲手将他推走的，可现在，伤心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