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知他脑子不甚聪明,遂与崔遥说了明白,“我让你去边关,原也不指望你做什么,只需你露个面。大承兵力胜过戎族,此战大承必胜。有此天威,周边部落不论是信与不信天佑大承之说,识时务的都会顺势投诚。”
崔遥面色一怔,缓缓坐回对面:“是这样?”
杜长兰颔首,又忍不住笑道:“但天降陨石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崔遥:………
杜长兰温声道:“阿遥,咱们年少相交,多年友谊。我不会害你。”
崔遥莫名心虚,弱弱道:“我,我也没那个意思。”
既然说开了,杜长兰便与他说到底,“这国师名号你莫怕,也不耽误小宝的未来,将来他想科举入仕,尽管去就是,左右不过寻个借口。”
“你不是不喜欢官场杂务吗,往后你舒舒坦坦过日子,用着你了,你露个面,平日里你想游山玩水,吃喝玩乐都成。一般官员瞧见你,还得给你行礼问好。谁还敢给你气受。”
随着杜长兰讲述,崔遥的眼睛亮起来了,越琢磨越觉得好。甚至好过头了,还有些气弱。
此时马车停下,杜长兰笑道:“到崔府了,下车罢。”
崔遥高高兴兴应了一声回家了,进府后发现妻儿都歇下了,他疑惑:“咱们一同从宫里回来,怎么媳妇儿他们洗漱这般快。”
随从欲言又止,默默吐槽:我的大人哟,杜太师命人溜三圈了,马车三过崔府而不入,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半月后,岭南又传来好消息,当地小部落听闻崔遥事迹,举族投诚,杜长兰当下将李道岫和谭公子扔去岭南处理相关事宜。
李道岫得失心重?那就好生在当地干出一番实绩。
年后杜长兰又将高淮外放西南,杜长兰便出自西南,把仇人丢老巢,旁人也摸不准杜长兰是气量大,还是缺心眼。
但很快众人就觉出不对了,新帝将浙地学子外放北方,西方,西南等文风不盛之地,远离故土。又将北方出来的学子外放江浙做官。若文斗不成,武斗也不是不成。
水土不服?自己想辙儿。
新帝最大限度遏止官员结党营私欺上瞒下。
随着新帝大权在握,建统三年,杜长兰提出改革,其中一项:读书人考取举人及以上功名,名下免税田亩数削减三分之一,改为一定银钱嘉奖。
这是他与虞蕴和严奉若商议的结果,秀才还好,免税田亩数不多,举人进士就有些多了。
国家税收是有定额的,免税的田亩数少了,缴税的田亩数增多,均摊至每一亩的税收才会减轻,寻常百姓的日子才好过。
然此政策一出,在京书生坐于宫外抗议。还有人写诗暗讽杜长兰过河拆桥。一时间,杜长兰毁誉参半。
虞蕴气的摔盏,“往后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不必呈上。”
“你不瞧,怎么知道民情?”杜长兰从殿外信步而来,神情淡淡,未有半分怒意。
虞蕴挥退左右,殿内只剩他们父子二人。虞蕴剑眉紧蹙:“爹分明是为百姓好,他们却不领情。”
那群读书人与百姓说,寻常人家的孩子也要念书,杜长兰此举是害了他们孩子以后的利益。
“百姓不明内情,不怪他们。”杜长兰轻抚着儿子的后心,散他的气,引导虞蕴细想:“我并未大动作,不过是削减举人和进士名下三分之一的免税田亩数,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不觉得奇怪吗?”
虞蕴细细琢磨,随后黑了脸。上京多是人精,杜长兰此举向众人透露一个信号,他要放权贵的血济民。世家和京官能干坐着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