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个俗人,杜长兰想道,他无法心如止水。
杜长兰闭上眼,唇角飞扬,“好,我们回京。”
虞蕴喜不自禁,饶是有九成把握,但真听到杜长兰应下,他一颗心才真正落了地。
他激动道:“家里人,还有严夫子也一并回京。”
虞蕴的生母早些年就带回了京,与元文太子合葬。
虞蕴清点人数,眉眼间阴郁渐消。
杜长兰按住他的手,哼道:“三叔那边就算了,临走前还得让他吃吃味儿。”
当年小蕴儿刚来杜家时,还被杜老三恐吓了一通。
这许多年过去,杜长兰还记着,可见是个小性儿的。杜老三如此咒怨,只能眼巴巴看着杜老二一家享富贵,连村里其他人家都受了恩泽,就他家没有。
而严秀才原是不愿上京,严奉若一露面,他所有的拒绝都咽回肚子。
消息一传出,严家那边就来人了。
“奉若。”一个矮胖的男子亲热打招呼,严奉若一时没认出人。严秀才却冷了脸将人赶走。
“叔,叔……”声音远去了。
严秀才回来时,神情有些不大好。严奉若心思一转有了数,“他就是当年偷进娘屋里,而后冤枉娘打他的那个堂兄。”
严秀才不自在点头。
他这些年在镇上,有意远了严氏那边的亲族。当年惨事,若无这群人拱火,他娘和妻子哪里就走到那般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冥冥之中或有天意,这些年严氏一族再没出个出息的,唯一天赋过人的严奉若也养在李府,却也是病恹恹。
不成想峰回路转,严奉若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是日下午,严氏族老亲自登门,严家父子避开了去,由谷穗应付,顺便处理严氏学堂的学生去留。
事关学生前程,严秀才无法置之不理,遂寻了旧友接手,还拖崔大郎照看,往后以书信相告。
崔大郎无有不应。
一应琐事瞧着多,也不过两日功夫就处理了。李老爷多年不见,脾气未减当年,因此他拒绝了严奉若的邀请,安心待在县里做一方乡绅。
“奉若。”离别前李老爷叫住他,似是有难言之隐。
严奉若微微一笑,“我与大哥小弟从小一起长大,虽是表兄弟却胜如亲兄弟。有我一日,就不会委屈了他们。”
李老爷摇头,“阿岫得失心太重,你不要一昧依着他。若是有一日他错了,只要…只要留他一命就好。让他回来,李府大门永远对他敞开。”
严奉若重重点头,在李家人不舍的目光下,严奉若跟随队伍回京。
杜太师
新帝御赐府邸安置杜家人,杜长兰稍作休整后,次日早朝踏入宫门,目光掠过宽广的太和殿广场,宫檐依旧,屋脊上的脊首眺望远望,于昼夜中守护这座皇城,从未变过。
“杜大人好。”年轻而陌生的面孔向他拱手示意,杜长兰微微颔首。
官员愈发多了,杜长兰加快步伐,旁的官员与他若有若无的保持距离。
杜长兰收回视线,登上石阶进入偏殿侯主。
“长兰。”熟悉的声音传来,杜长兰神情微讶,下一刻又觉理所当然。
蕴儿与奉若很是要好,蕴儿登基,必然封赏奉若。
两人还待闲聊一二,一名圆脸小太监进殿宣召,杜长兰止了声,理了理官袍沿着廊道进入主殿。
他混在文官队伍里,刚要行礼,玉阶之上传来金玉相击之声:“亚父莫要折煞我。”
一瞬间,上百双眼睛齐齐落在杜长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