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一颗心都要化了:“初初,爹的乖宝。”
女儿热烈回应:“啊啊啊!”
父女俩进行半加密对话,然而走着走着,周边寂静。
往日热闹的田野,今日无甚人来往,连鸡鸣狗吠都无了。
杜长兰止住脚步,小心捂住女儿的耳朵,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风吹竹林动,枝影横斜,沙沙声响中,明黄色的修长身影满盛碎金银光,自林中而出。
杜长兰瞳孔一缩,抱着女儿怔在原地。
“好久不见了,爹。”
父子归京
不过小半年未见,眼前人的气势大变,似被打磨过的刀锋,更利也更内敛。
杜长兰张了张嘴,声音喑哑,许久才唤了一声:“蕴儿。”
虞蕴笑了,“嗯。”
他几步上前,看向杜长兰怀里的婴孩,小家伙眼睛又黑又圆,嘟着粉嫩的小嘴巴,“啊——”
“初初很可爱。”虞蕴夸道,“我可以抱抱妹妹吗,爹。”
杜长兰神情微妙,虞蕴已经伸出双手,从杜长兰怀中将婴孩抱走,在田边闲逛。
杜长兰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他心中有太多问题想问,上京距奉山村何止千里,蕴儿刚登基便离京,也不怕国朝不稳?朝中百官也不知道拦着。
百官:活爹!拦不住啊!
聪敏如杜长兰此刻也被虞蕴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思索的功夫,虞蕴和初初已经熟悉上了,孩子欢笑声声,乐不知爹。
杜长兰梗了一下。
父子俩在田垄坐下,本地小麦结了硕果,再有大半月便能收割了。
远风拂来,空气里都携了清香。初初张小嘴打呵欠,不一会儿缓缓闭上眼。
虞蕴一下一下拍着,哄她入睡。
杜长兰侧首望来,抿了抿唇,还是道:“先皇丧期未过,你…”
虞蕴:“爹还记不记得老师的母亲。”
杜长兰沉默,少顷颔首。
虞蕴望着远方,双眸出神,“当年严夫子与李家姑娘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严老太太望子成龙,爱子心切,也算不得什么恶人。怎么最后死的死,散的散。”
杜长兰眸光一颤,垂落眼睫,田垄边生出一簇黄色的小野花,生机勃勃。他抬手抚过,轻声道:“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虞蕴唇齿间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他搂紧了怀里的婴孩,带了带散落的披风带子,“若我非要人力胜天,又如何。”
杜长兰再度哑声。
虞蕴望向杜长兰的眼睛,“就算谈大夫最后没有出现,我虽会有一时气闷,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怨恨您。”
四下寂静,苍穹碧蓝,麦浪重叠。这一方天地太静,杜长兰几乎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过去的事就莫提了。”他避开了眼神。
仔细说来,虞蕴亲缘淡薄,这世上真心待他的,除却杜长兰便是嘉帝了。
偏生杜长兰与嘉帝之间隔着生死仇。
而李氏与婆母之间矛盾未有这般深,最后阴差阳错先后丧命,严秀才人近而立之年,丧母丧妻,差一点丧子,想想便叫人怕极了。
虞蕴无法接受这般结果。幸甚老天垂怜,杜长兰平安无事,不至令他太过孤苦。
虞蕴抱着孩子起身:“既然爹已经历险归家,还是早些回京述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