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掀开车帘,终于瞧见熟悉的青年,“爹……”
话音还没出口,另一人唤住杜长兰。
“张兄有何事?”
张秀才笑道:“上次奉若兄所誊抄书籍里的一处注释,我未明白,想同你一道去李府请教。”
杜长兰想了想,同意了,不过有要求:“奉若兄近来身子不爽,你莫停留太久。”
“我省得。”张秀才同杜长兰一起行进李府马车,杜蕴理了理衣摆,下车见礼。
张秀才是知道杜蕴跟着严奉若念书,不过十岁却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如今学习经史了。
若是杜蕴下场科考,未必不能考个童生回来。
当初一干人得知杜长兰还未及冠却有个七岁儿子,所有人都觉得可惜。认为这个孩子拖累杜长兰,以后杜长兰也不好说亲事。
还有人以此攻讦杜长兰品行不端。
然而如今再看,谁不羡慕杜长兰有个钟灵毓秀的儿子。
老子出类拔萃,儿子也不遑多让。
老天也太偏心了。
张秀才心中感慨,直到入了李府见着严奉若,才没闲心想其他。
他同严奉若讨论了近两刻钟,才恋恋不舍离去,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
杜长兰忍不住乐出声,“奉若真是太受欢迎了。”
严奉若笑着摇摇头,同杜长兰说正事,“如今已是六月下旬,乡试在八月初二,你何时动身前往郡城。”
虽说还有月余,但一路舟车劳顿,抵达郡城需得休息,适应适应。
杜长兰也肃了脸色:“我得先回村一趟。”如此大事,总该知会家里人一声。
严奉若下意识看向杜蕴。
“蕴儿留在县里,我回去就好。”杜长兰道。他一个人干脆许多。
再者,这孩子同奉山村也确实格格不入。
杜长兰次日一早回乡,杜蕴还以为会等一日,没想到当天夜里他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杜大郎。
杜蕴拱手道:“蕴儿见过大伯父。”
杜大郎连连摆手。他觉得杜蕴跟小时候差距太多,一身华衣,粉面朱唇,举手投足都书卷气十足,跟富贵人家的娇宠的公子哥儿似的。
他心里对杜蕴颇有距离感,摆不出长辈架子。
这一次杜氏族里众筹了九两银子,杜家从公中出三十两,但杜家老两口私下给小儿子塞了整整十两,老两口多年攒得私房全给了。
杜长兰又无奈又感动,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这一次乡试,张秀才卫秀才等人也参加,崔家早就看好商队,护送杜长兰他们一行人前往郡城赶考。
临出发前,崔遥提议道:“我们去庙里求一签如何。”
众人犹豫,这要是抽中上签,自然是好的。可若是没抽中,一场“仗”还没打,就先没了士气。
这不是自寻烦恼嘛。
杜长兰笑道:“乡试考中与否,全赖平日用心程度。我觉着与其求签,不若拜拜菩萨,不求其他,只求个心安也好。”
“长兰说的对。”顿时有人附和。众人不提求签,只道拜拜菩萨,表达敬意就好。
一群人往白雀庙去,近两年白雀庙名声翻起,多了不少香客,庙里有了钱,雇人将庙前石阶修缮,如今白雀庙少了寒酸,又有多年底蕴在,愈发显得古朴庄重了。
杜长兰闻着空气里的香火味,心中宁静,往年的乡试题,杜长兰悉数看了,做了,他发现一个规律。
自今上登基,本地乡试主考官多为务实风,间隔两届后,主考官又为华丽派。但最近一两届却是破了这个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