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鸿低声道:“长兰,姜教谕为啥针对你?”
“不过提问而已,哪里就针对了。走罢,去吃午饭。”杜长兰结束话题。
但他大概猜到原因了。怪只怪若河县六年没出过小三元,于是杜长兰就变得瞩目。
所以姜教谕出于好奇,要他一份县试答卷算不得难。
他就说嘛,旁的不考就考水患治灾,估计是县试时,他给前县令拍的马屁戳姜教谕的眼了。
唔,如果新县令也看了去……
看了就看了,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惹了新县令的厌,但只要杜长兰自身立得住,想来是无事的,左右他又不在新县令手下做事。
杜长兰不知,县学上午发生的事,晌午也摆在新县令案前。
“哈哈哈,看来上任县令是个喜欢听好话的。杜长兰倒是圆滑,天生该混官场。”
也是他之前想岔了,若杜长兰是个只会溜须拍马之徒,也过不了府试,更遑论院试。如此揣摩人心,真不似小地方的书生。
此事有了结果,新县令也就弃之一边了。
县学里,众人吃过午饭,大部分学生回到自己住处,温习上午教谕所讲文章。杜长兰麻利的洗过饭碗,提议去藏书室瞧瞧。
从前只学四书五经,如今考上秀才后得学经史了。他在李府见过不少史书,但以李府之力,也有小部分书籍残缺。
不知县学里的藏书室是何光景。
藏书室在主教室和食堂中间位置,占地不大,也就二十来个平方,安不下桌椅更坐不住人。是以学生们领取对牌,将书籍带回住处誊抄或翻阅。
然而这都是有时限的,如果期限之内不还书,或者书籍破损,视情节严重而定,1——3月不得再借。
陆文英他们直奔心仪书区,杜长兰环视一圈,《史记》和《汉书》都是热门书籍,如今架子空空。
不远处陆文英叹道:“又晚了一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借阅《春秋》。
相比史书的受拥趸,农书和算书门可罗雀。
杜长兰随意拿了一本《周髀算经》翻了翻,一看就是一刻钟,崔遥唤他,他才放下书。合上时杜长兰瞧见页面边缘有些残损。
若说算书还有学生翻阅,书架最里面最下面整齐放着的书籍却是落了灰。
《梦溪笔谈》《考工记》,皆是古代的“工”具书,却被人视为奇淫巧技,在读书人之间备受冷落,但这些东西才是发展生产力的好书。
杜长兰忍不住叹气,适时陆元鸿兴奋的跑过来:“长兰,我们运气真好,刚才有人还了《左传》,叫我们遇上了。”
一盏茶后他们离开藏书室。临走前杜长兰回首,日光明烈,映的空空的架子泛着木头独有的润泽,却照不进藏书室最深处的角落。
理念相合
杜长兰很快适应县学生活,然而五日后的乐课给他当头一棒。
屋外天空湛蓝一片,干净的像被人擦洗过,看一眼都叫人心里亮堂了。白云下鸟雀自在飞过,落在枝头,惬意的梳理羽毛。
倏地,“duang——duang———”之声猛烈袭来。
小鸟惊飞数丈,扑棱翅膀飞走了。
屋内众人却是不得走,一个个捂住耳朵戴上痛苦面具。
琴师傅忍无可忍,一把按住琴。杜长兰这才从自我陶醉中回神,茫然问:““夫子,怎么了?”
琴夫子一口血梗在喉口:你还问怎么了?!!
屋里其他学生都快倒地了,他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