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咧出一口黄牙,把着小孙子的肩膀:“我这不是想让长兰赐柱儿一点文气嘛。你看长兰从前也是不着调……”
杜老娘一张笑脸顿时就耷了。
花婆婆面皮一颤,慌忙改口:“我说错了说错了,长兰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杜老娘忍无可忍:“长兰从小就好,哪浪了,用他回什么头。”
花婆婆缩了缩脖子,杜长兰无奈打圆场,说几句场面话糊弄过去,又摸摸柱儿的头:“愿你以后聪明伶俐,才思敏捷。”
柱儿听不太懂,但好看的人总是会让人喜欢的。柱儿把着杜长兰的手,也朝他笑。
此时一位衣着体面的老者登门:“敢问此处可是杜长兰杜相公的家?”
院里玩耍的小辈们上前,杜成礼拱手一礼:“不知老伯寻我小叔何事?”
“此乃兴平镇里正。”老者身后的年轻男子道。
这厢说话的时候,杜蕴跑进堂屋传信,村长和杜老爹赶紧起身来迎。
“有失远迎,里正勿怪。”
“不妨事哈哈。”
里正望着人群中最清俊的年轻男子:“这就是杜相公了罢。”
杜长兰拱手行礼,里正避开半个身子:“杜相公折煞老朽也。”
众人迎着里正进屋,落座后他笑道:“杜相公,老朽此次来是有一件喜事。”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杜相公年少英才,这是老朽代表兴平镇的一点心意。”
众人惊讶的对视一眼,杜长兰略略推辞一番收下了:“多谢里正。”
里正颔首,他身后的年轻人奉上薄礼,里正道:“这是本地乡绅的一点贺礼,杜相公莫推辞。”
他同众人寒暄片刻,这就走了。
匆匆来,又匆匆离开。只为送一份礼。
涉及钱财,其他人也寻了借口离开。杜家人关上院门,这才打开荷包,里面有六两碎银。
薄礼是文房四宝和扇子书籍等读书人的用具,价值五六两。
杜大郎喃喃道:“没想到念书虽然费钱,也这么容易挣钱。”
一下子就回了十二两。
杜长兰笑道:“改明儿我回若河县办理秀才文书,还能从官府再领六两银子。有秀才文书后,以后我出行,不必开具路引。
镇上给他的奖励,其实都是比着官府来的。
杜长兰给家里人解释:“我是院案首,即廪生。每月有会课银,八钱银子,俸米四斗。且每年有膏火银,即灯油补贴。县学每三月举办一次季考,每次名列前茅亦有奖励。一般在三四两银子。”
杜家众人脑子晕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多钱,好多好多钱啊。
然而杜长兰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三年都不及格,会被剥夺秀才功名。”
众人心里一紧,“那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想想都可惜。
杜长兰压低声音,眨了眨眼:“朝廷确有规定,但规定是死的。有脑子聪明的去活络一下,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了。”
“呼!那还好……”众人松口气,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为谁松的。或许是杜长兰,又或许是以后的杜成礼或者杜成亮。
杜长兰将里正给的钱和乡绅给的薄礼,推给他爹娘:“这算是补贴之前我去郡城的花销。”
杜大郎莫名心虚,低下了头。张氏也眼神漂移。
杜长兰视若无睹,继续道:“县里的奖励我就自己留下了,往后文人之间来往,少不得开销。再者,严先生和李府那边,我也得备上礼品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