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呵斥一通大黑,寻了一条麻绳,将狗拴在后院树干上,领着儿子匆匆下山。
严奉若担忧:“此刻都酉时了,来回怕是晚了。”
他思来想去,吩咐小童取两根火把在山根脚下侯着。
小童不依:“小的走了,公子可怎么办?眼瞧着到饭点,总要叫小的伺候公子用了晚饭才是。”
严奉若知晓小童是真心关切他,拗不过只好作罢。
杜长兰抱着儿子下了山,问:“爹要赶时间,脚程得快,你是趴爹背上还是搂在爹怀里。”
小孩儿想了想,反问:“爹如何能省些气力?”
杜长兰眉眼一弯,蹭蹭儿子的额头,“你趴爹背上,搂紧了爹。”
杜蕴用力点头,他小身子一翻,错眼功夫就牢牢扒着杜长兰的背,挥舞小拳头:“冲呀——”
杜长兰哼笑,调整呼吸频率,渐渐加快速度,而后小跑起来。杜蕴只感觉呼呼的风打面而来,两侧景物飞快倒退,他快睁不开眼了,耳边是不绝的隆隆声。
小孩儿兴奋的头皮发麻,这种莫名的情绪如此快,犹如盛夏暴雨叫人猝不及防。
他沉浸在这种疾飞的错觉里,忽然身后一阵犬吠,杜长兰应声回首,一只通体黑色的大狗朝他们而来。
“大黑?!!”杜蕴又惊又讶。
杜长兰也有些意外,离得近了,杜长兰瞧见大黑的脖处有斑驳血迹,只是体色掩着不显。
小孩儿从他爹背上滑落,心疼的抚摸大狗:“大黑,你怎么这么傻。”
大黑舔了舔小主人,又呜呜的望着杜长兰,凑过去讨好的舔舐杜长兰的指尖。
大黑:汪汪……
狗错了,不要丢下狗。
它眼睛湿漉漉,似在流泪,杜长兰也有些动容,戳戳狗头:“没有下次。”
“汪汪——”大黑又兴奋起来,甩着毛尾巴,只是颈处染血的麻绳十分碍眼。
杜长兰替它解了,扔进路边杂草丛。
大黑更加激动了,围着杜长兰父子团团转。
杜长兰无奈:“走了。”
庙后,小童看着空空如也的后院,忙不迭凑近,检查绳端。他朝严奉若回话:“公子,大黑应是将麻绳咬断了,不过小的在地上瞧见几滴血迹。”
严奉若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大黑应是去寻长兰了。”
小童搓热双手,为严奉若按揉额头,轻声道:“公子,小的活了十六年,从前只听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这狗捉长蛇的,小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回忆院里情景:“那蛇通体墨色,似有花纹,幸得脑袋是圆的,否则换了尖头,那条大狗真要遭了去。”
严奉若笑道:“大黑颇为灵性,它晓得轻重。”
小童想想也是,他还真没见过哪条狗装无辜装可怜,撒泼打滚样样精通的。真是狗随主人型。
他可没暗指杜长兰父子。小童默默想着,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态。
天边烈烈,晚霞挥洒,院里酒楼正上生意,忽然一张熟面孔迎来,掌柜撑起笑脸赶紧招呼,“杜……”
杜长兰打断他,言简意赅:“掌柜,我寻了条蛇,你们酒楼要是不要。”
掌柜顿住,愣了一下从善如流道:“老朽得先看看,若是毒物,老朽可怕了去了。”
杜长兰似笑非笑睨他一眼,老头儿跟他装。真当他没念过‘捕蛇者说’。
蛇无毒可炮制蛇羹,烧蛇段。蛇有毒反而更值钱,炮制药酒治疗风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