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郎脸上的笑意这才染至眼底,“令郎真是聪慧可爱,令人见之心喜。”
他在圆桌主位落座,杜长兰带着儿子过去,崔遥这才如梦初醒,盯着杜长兰的脸,像要将人洞穿。
杜长兰起身,提起那壶未动的碧螺春,给崔大郎倒茶,一边笑问崔遥:“怎么了?”
崔遥脱口而出:“你还真会品画?”
不是,这小子啥时候会的啊。
杜长兰将茶盏落下,探手朝崔大郎示意,而后坐回圆凳,他还是那副笑模样:“见过真牡丹,自然就知道那画哪儿不好了。”
崔遥语塞,他当然看出来墙上的牡丹图不好,但他无法像杜长兰那般指出哪里不足,品的头头是道。
崔大郎垂眸盯着碧绿的茶汤,碧螺春已经舒展开来,茶香浓郁,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这才不轻不重的对弟弟道:“你平日里同长兰一处学习玩耍,怎么没学到长兰一处好的地方。”
“我……”崔遥刚要反驳,一道清越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大兄误会了。其实阿遥比我聪敏许多,往日他是念着有父兄照拂,才躲懒了。”
“直到前几日,我有一门生计想同大兄做,阿遥恐给家里添烦,又不想寒了我的心,于是私下做许多功课,才发现做营生不易,一改往日懒散,奋发向上,连先生都夸他了。”
崔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杜长兰你在说什么登西??!
杜长兰唇角微扬,眼角眉梢漾了笑意,清雅的像一阵风,让人情不自禁的信服他的话。
他看向双眼都快突出来的崔遥,含笑道:“阿遥总是这样谦虚内敛。”
崔大郎默默饮茶。
崔遥都不敢去看他大哥的脸,心情纠结到了极点。
杜长兰吹捧他,他很高兴。但杜长兰把他吹到天上去,这他爹的不得摔死他。
崔遥单手扶额,挡住了自己的痛苦面具,然而低头一瞧,茶汤里清晰映出皱成一团的脸。
崔遥:………
杜长兰不管崔遥死活,他已经抛出引子。
果然,崔大郎接茬道:“不知长兰想的是什么生计。”
“大兄稍等。”杜长兰起身去书箱拿出一沓纸:“大兄请看,这是我做的方案。”
崔大郎诧异挑眉,廉价的竹纸上画着干净利落的线条,方框,文字填充其中。
他视线落在最上面两个字:“盲盒?”
崔遥也顾不得自闭了,伸长脖子来看,连杜蕴都顾不得仪态,踩在凳子上,探出半个小身子。
下一刻他小身子一轻,便夹在杜长兰腋下。
杜长兰简单讲解了盲盒的大意,饶是崔大郎在生意场上走动数年,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丧心病狂的售卖模式。
但不得不说,这种模式很有可行性。
崔大郎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一脸叹息:“长兰有所不知,崔家在县里经营多年,头饰和摆件都是寻常款式,不出挑。就算有盲盒这个好法子,没有吸引人的款式,也无济于事。”
崔家的确没有出挑款式,但有钱还怕买不到吗?崔大郎这么说,不过是想压价罢了。
崔遥挠了挠头,感觉有点痒,好像脑子要长出来了。但仔细一琢磨,又感觉脑子一团乱麻。
雅间里寂静无声,夕阳余晖透过支起的窗口洒落,在地面留下一层柔和的光晕。
杜蕴原本被杜长兰夹在腋下,四肢伸展,像只小青蛙。此刻被窗边的夕阳吸引了注意力。
他要细看,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兄说的问题,我自然考虑到了。”杜长兰移开方案,露出下面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