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问出这句，似乎有些没头没脑。
“好啊。”她只是这样回答。
沙沙……
在她做出答复的瞬间，脚下的沙地出窸窣的响动。
伴着无数幽蓝的须触钻出地面，一柄闪烁湛蓝荧光的伞状植物将沙海分开，巨大的伞帽仿佛柔软的平台，平稳的托起两个的身影，慢慢伸向空中。
一个在不知道那个高适能者身上学到的异能，现在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说实话，有些事我以前不是很明白，不过现在倒是都清楚了。”在布洛妮娅还未完全适应地面上移带来的轻微重感时，简零先一步开口。
“比如在第六神降者事件结束后，我用业修补你的意识时你所展现的那种近乎病态的性格变化。”
“灰蛇所说，是神降者的意识残片影响了你，不过也不尽然。”
“其实更大的因素，是那时我用业强行吞噬你的心魔，造成了阿波尼亚施加于你，用以压制神降者人格的‘戒律’的松动，才导致你那时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侧过头，布洛妮娅的神色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提起这些。
“没什么，就是在那时起，我忽然产生了疑问。”他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回溯’可以简单的定义为‘看到过去生的已成定局的事’……”
“那么，‘预知’呢？”
“理论上，所谓的‘未来’，有着绝对无限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它又怎么会知道，我将要怎样，应该怎样，可以怎样呢？”
“‘预知’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能够明白这一点，那我也许便可以知晓，‘业’的本源，究竟为何物。”
“那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布洛妮娅望着他的脸，他的表情，似是沉思，似是嘲讽。
“是啊，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
情绪，不觉有些低落。
却在此时，一只温暖，细腻的手，轻柔的抚上他被海风略拂微凉的面颊。
“能怎样，不能怎样，难道你会因为这些而坚持或者放弃吗？”
“不会，你不会。”
对上她明亮如月的灰瞳。
从未有一刻，他感到这双眼睛，如此美丽，包含复杂千言，胜过世间万种。
“明知道解放力量会让自己死无葬地，明知‘蛇’的力量强大到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明知……那是自己，无法克服的‘恐惧’。”
她的眼神黯下，陷入自己的记忆。
“你知道吗？在噬界蛇的那段时间，我自己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若是放在以前，也许我不会有太多的留恋。”
“就像鬼偶说的那样，我就是命贱，除了这条不值几个钱的命，我……一无所有。”
“想想，牺牲自己，拯救世界，好像也蛮不错的。”
“至少，有很多人可以记住我，虽然我一点都不在意。”
她默默伸出双臂，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将他抱紧，静静聆听，他的心跳。
“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