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上歪歪扭扭的包着一块儿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拖在地上的线头和或干或湿的泥土搅在一起。
即便已经刻意将脸遮盖，几人依然能从缝隙中窥见那一条条随着他急促喘息而狰狞蠕动的疤痕。
“艹！哪来的臭要饭的！真tm晦气！”昆哥捂着鼻子，不屑的啐了一口，又感觉不解气，还想踹上几脚，但被一旁的人拉住了。
“算了昆哥，犯不上和这号人一般见识。”
“是啊，你看他喘成这样，没准儿都快挂了，要是再叫你踢几脚，一个没挺住过去了，咱也都讨不了好啊。”其他几人也劝道。
“切，说的也是。”昆哥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也就没再多理，又啐了一下后就和其他人一起快步离开了。
“……”
在这整个过程中，坐在地上的那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因为此时，他的意识深处正进行着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较量。
夜色，一点点遮住天幕。
淅淅沥沥的雨点伴随着街道上亮起的霓虹灯光一同降下，又在时间的浇灌下逐渐生长，壮大……
再无人注意到，这条阴暗小巷的角落中，那个落魄的身影。
“唉～，真是可怜啊。”
仿佛在黑暗中爬行而过，黑色雨衣包裹的“蛇”从阴影中走出，手上依然擎着那把黑色的雨伞。
“灰……蛇……”听到这个声音，简零才终于从抗争中勉强挤出一丝意识，抬头望向他。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比之原来好了太多。
戒律虽然封锁了他的力量，却并没有过多压制业力对身体的修复。
这或许也是因为，它的施予者，并不想令他死去。
“不要误会，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灰蛇的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我只是觉得，您对‘蛇’或许存在一些误会。”
“误会？呵呵……咳咳咳……”空气摩擦声带还未好全的伤口，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你倒是说说看……我误会了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嘲弄，却不知是对灰蛇，还是对他自己。
本以为已经有能力守护珍视的一切，到头来才现自己终究什么都做无法做到，这种打击，即便是心理再强大的人恐怕一时也难以承受。
更何况，从许多方面讲，他也还只是个未经真正风浪的孩子罢了。
“误会自然是有的。”灰蛇不疾不徐的开口。
“比如，您认为，‘蛇’带走那位小姐，是为了什么呢？”
“……”
这个问题，简零无法回答。
噬界蛇向来隐匿于暗处，很少会有明面上的行动，关于它的立场与目的，甚至是存在的意义，在外人看来都十分模糊。
“这是第一个误会。”见简零不答话，灰蛇继续自顾自说道。
“也许在你们看来，‘蛇’总是立场飘忽，目的不定。”
“但，没有一个人，一个组织，比他的目标更加清晰，明确，坚定。”
“那便是——消灭崩坏。”他似乎有意加重了语气。
“消灭……崩坏……”
“所以……就要为此……牺牲她？”简零突然僵硬的抬起头，怨毒的目光穿透破碎的布料与集密的雨幕，狠狠刺向灰蛇！
“这就是您第二个误会了。”灰蛇并没有受到那棘刺般视线的影响。
“为了达成目的，‘蛇’可以接受任何牺牲。”
“不论是一个人，十个人，百个人，还是百万人。”
“只是，在‘有选择’的前提下，我们自然会选择代价最小的那一项。”
“有……选择？”简零的声音不似之前那么强硬，似乎对“蛇”真正的选择也有所疑惑。
“没错，基于这个世界本身的特殊性，它想要彻底摆脱崩坏，相较而言，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简单了。”
“抱歉，我刚刚好像用了些比较难以理解的词汇。”灰蛇致歉道。
“不……我能理解……”作为高适能者，在圣芙蕾雅的一些课程上，简零了解过部分有关世界泡和虚数之树的理论。
“您能理解那自然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这可以被称之为‘优势’的特殊性，加上神降者的力量与权柄……”
“我们有极大把握，创造一个真正没有崩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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