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人挑出来毛病,我看了一下卫生所的药,打了个补药的报告到大队部,大队长听我口述了一遍之后,二话不说就给扣了个章,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里写的都什么,他只要人家问的时候,他知道我干啥去了就行。
村里,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讲的,除非这事儿除了你自己,其他人谁也不知道,所以,在我从大队部出来还没到家的时候,村里人就都知道我要进城补药了,再一想到昨儿个村长说,今年物价下调快一半儿的事儿,立即这家过来:小俞啊,明儿个帮我捎回来十斤咸盐呗。
那家过来:小俞啊,你看供销社有没有白糖,有的话帮我捎回来二斤呗?还有的人家:小俞啊,明儿天你早点儿走呗,帮我买两斤肥肉膘子,我家一点儿油都没有了。让捎东西的人很多,这里不乏有占小便宜的,因为之前被骗过,我现在一律都是,拿钱领物,概不赊账,有两家私下里就说我是越有钱越抠,愿意说说去呗,我是不在乎的。
早上,我们刚要进程的时候,就看到刘主任坐在一辆装满书籍的卡车里,刘主任也看到我了,就让司机停了车,过来问道:“小俞这是进城啊?”我点头然后问道:“刘叔(随着刘英和潘建刚叫)这是要干啥去?”刘主任道:“拉到没人的地方烧了呗,那啥,你要进城,呆会儿去我那喝两杯啊?我一会儿烧完就回去,白天也没啥事儿干。”
我一听,这心都在滴血啊,赶紧拉住刘主任道:“刘叔,这些书不烧行不?我直接花钱买下来,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你看行不?”刘主任有些迟疑的道:“这是去年到今年咱们这儿收缴上来的所有书,这里可有不少据说是反、动书籍啊。”
不过,这是不是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说它是,它就是,没人举报,那就不是了。想着我和他女儿女婿的关系,刘主任道:“啥买不买的,左右也是不要的,你拿去我还省事儿了那。”我拒绝道:“这不行,我哪能让刘叔难做人?这里有50块钱,您给那司机点儿,把嘴给封了,要不再把您给装里,可就犯不上了。”
刘主任这也是担着风险,推辞两句之后,也就把钱接了过去,然后刘主任上了车,那司机先是有些迟疑,后来刘主任又说了什么,司机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刘主任示意我跟上,于是,我和顾学礼赶着牛车跟在刘主任车后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那司机下车打开后面的铁栏杆,然后回去驾驶舱往坡子上一开,这些书就稀里哗啦的都下来了,司机显然是个熟手,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回,毁了多少书籍了,整完之后,司机直接压着书籍将车倒了出去。
刘主任过来说道:“小俞啊,你们慢慢整,我们去前边生堆火,冒个烟儿就回去了,等哪天你再进城的时候,上叔那喝酒去,今天就先忙着吧?”我赶紧道谢,将人送走。
看着对压坏的书籍心疼的直抽抽的顾学礼,我赶紧将人拉到一边道:“顾大哥,咱们截下来这老些书,可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所以不能一起都拿回村里,得慢慢往回倒,这里离孤儿院近,放那我放心,一会儿我去孤儿院,让那些孩子们过来帮我往回运。
你先拿着钱和票去市里把那几家的肥肉膘子给抢了,要不回去没法交代,我找了人就去追你,咱们在百货大楼汇合,回去就当啥事儿都没发生。等我慢慢都运回去了,你再修补就是了。”
顾学礼一听,赶紧点头,毕竟这个事儿真不好让人知道,而孤儿院算得上是我的大本营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赶紧就赶着大黄走了,我说的话,大黄自然是能听懂的,所以,我也不怕他往回来。
仔细的感应着四周,听着顾学礼走远了,我快步跳上山坡,一直看着刘主任他们用树枝生火,然后压上不少新鲜的树枝,弄得滚滚的黑烟,一直到后来火灭了,他们才开车走了,我小心的感应着四周,直到确定真没人,才跳回原地,将这些书籍字画收进了空间,然后去和顾学礼汇合。
我到的时候,顾学礼基本已经把除了药材之外的东西都买好了,见着我,一边把钱和票还给我,一边紧张的小声问我:“嘱咐那些孩子轻点儿别弄丢了页没?不丢页,咱们就好修补,这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啊。”
顾学礼紧张的两手都是汗水,更因为救下了书籍,激动得整个人都直颤抖,我拍拍他示意他放松之后才说道:“你放心,那些孩子知道是我要的,都小心着呢。这几天,我没事儿就去拿回来点儿,一会儿咱们去买点儿白纸,有的修不了的,就抄一份儿,等以后好了,这些书咱们就捐出去,省的这些知识都埋没了。”
听到这儿,顾学礼才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咱们多买些纸张,挨本抄出来,以后肯定对国家有用!”我点头答应,说实话,我很钦佩他,即使因为护着书籍糟了这样的灾难,也没有磨灭他的热情,还是这样的为国家着想。
因为潘建刚和刘英要成亲,两人一个将我当做亲兄弟照顾,一个被我当做亲妹子疼,正好也来到了百货大楼,我干脆给俩人一家买了一件儿呢子大衣,这年头,这衣裳就算是了不得的贵重衣服了,这估计都可以当做聘礼或嫁妆显摆一下了。
这两件衣服送过去,即便是家庭条件优越的刘英,都稀罕的直用手摸,潘建刚有些不知所措,被吴老呵斥了一句:“出息!你跟小俞都是兄弟,有啥不敢接的?以后相处的时候,多着呢,别整的娘们唧唧的。”这才红着脸收了起来,眼里的感激却清清楚楚的。
没过几天,程鑫的父亲就带着他的母亲来了,两人衣着朴素,只是他父亲花白的头发和深深地抬头纹,看起来特别苍老,据说本人刚刚40出头,可是说他60岁,那都是恭维他了,但是五官却不难看出,本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
他母亲虽然神情呆滞,但是却很老实,只是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包被,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偶尔抬头对着他爸说道:“峰哥,姑娘今天咋一直没醒,我摸她好像没发烧。”他爸很温柔地回道:“啊,最晚上玩一宿,今天哪有精神,肯定困。”神情中,没有一丝不耐烦。这样不离不弃才是夫妻吧?
程鑫给我们介绍,我笑着招呼道:“快进来吧,这几天就先在我家住着吧,您的单位请好假了吧?”程鑫父亲有些局促地道:“那就麻烦俞先生了,我的单位知道我的情况,给批了一个月的假,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说着将程鑫跟着一起拎过来的麻袋往前放了放,我摇头道:“您实在太客气了,我和程鑫是朋友,您不用这般破费的。”程鑫父亲给他母亲将滑落的头发往耳边掖了掖,然后说道:“她跟了我半辈子,没享到一天福,出了事儿之后,我竟然还傻乎乎的相信他们,用针能叫过来,害的她更严重了,现在只要能让她好起来,什么我都愿意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