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又将手里的一小包牛肉干递给那孩子,笑着说道:“这是我之前买的,就是给孩子们嗰的牙的。”田寡妇笑笑,别的还好说,我手里的药,她是真的没法推据,她就这么一个孩子,看着瘦骨伶仃的儿子,肯定是心疼的,但是这药,她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田寡妇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拉着孩子回去了,但是到底还是把篮子里的十个鸡蛋留下了。田寡妇走之后,小刘奶奶问道:“小俞大夫,你说的那情况,用这样的药真能治吗?”我点头道:“是能缓解,但是主要还得食补,这个季节小河沟里不是有那鲫鱼瓜子吗,把它煎透了连着骨头一起吃,效果是最好的,但是田嫂子家里肯定没有那些豆油,我这才没说。”
小刘奶奶有些迟疑的问我:“那你这儿还有这药吗?匀给我一瓶呗。”我笑道:“成,前头跟韩大队长去药物局取药的时候,我自己借机买了点儿常用药,这钙片还有两瓶,原本是给小河他们准备的,但是,你也看着了,就他们三个,再补就得钙太高不长个儿了。”
说着,我又进屋拿了一瓶交给小刘奶奶,小刘奶奶接过药之后问道:“这个多少钱,我一会儿补给你。”我摆摆手道:“不值两个钱儿,咱娘们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小刘奶奶一听,也不再说什么的收下了,毕竟这以后是打算交好常来往的,真的事事儿算得清楚,这关系也就没法儿处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眼看着就要彻底落山了,急忙起来说要留人做饭,但是三人都急忙摇头走了,吃完饭之后,我决定今晚在东屋住,因为我实在是不放心孩子们。所幸,孩子们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夜好眠到天亮。
一早上我带着孩子们来到卫生所,王立秋已经勤快的把屋子收拾完了,看到我赶紧说道:“俞大哥,走晚上,上面给咱们村配了50来条鲢鱼,送到供销社去了,你看看你买两条不,买的人家都开始排队去了,我在这儿看着小河他们。”
我听了之后,想着来到这儿还真没做过鱼,于是点头答应了一声就把孩子交给王立秋,然后去排队买鱼去了。我到的时候,人真不少,但是直接排队准备买的,却不多,四周除了一些看热闹的,大部分人都在商量能不能合买。
这回的鲢鱼都在六斤往上的,大的甚至都有十斤左右的。虽然这鲢鱼便宜,只要130元每斤,还没有鸡蛋贵,一斤鸡蛋还得158元,但是,花十来块钱买东西,这没有点儿家底儿,一下掏出这些钱,还真就有些困难。
不过,这年头家家都缺油水,这鱼好赖不计也是肉啊,还有,这年头物资匮乏,错过了这回,那就得等了。所以,家家都想买些回去吃,再不济给老人和孩子整点儿也行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几家合买,不过,这问题又来了,这买鱼的时候,人家不管鱼头与屁股的,都是一个价称的,可是,轮到个人的时候,就谁也不愿意要没有肉的鱼头和鱼尾了。
尤其是鱼头,去了骨头就没什么东西了,所以,都犹疑不决的,有的人甚至想要抽签决定要哪个位置,但是,更多的人又害怕自己手气差,抽到不好的地方,不敢出手。
我前边有十三个人,都是这二道河沟村家境好的人家,7:30分的时候,合作社的大门打开了,因为合作社是在三队,所以这回主持的就是三队的大队长,棒棒的敲了两下桌子说道:“要买的赶紧排队,晚了没的时候别鬼哭狼嚎的,这边都是整条卖,合买的自己商量好要哪儿,别亏了赚了的,没人有空给你们断官司。行了,开始吧。”
前边的这些人都要的小的,最大的七斤六两,轮到我的时候,我问道:“队长,能买两条不?”三队的队长一听,抬了一下头,看是我,摇头道:“小俞大夫啊,这个不行,总共就这些,每家最多就能买一条。”
我点头道:“那行,就给我挑个个大的吧,得麻烦您给剁开。”三队的队长笑道:“成,这没问题。”三队长给挑了一条最大的,十四斤半,我交了钱,他帮着剁了三段分别用草绳子绑上,我道谢后正要离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叫住了我。
这女人我没见过,应该不是我们大队的,女人小声说道:“小俞大夫,我是二队儿的,我家那口子姓程,你叫我程嫂子就行。”
我疑惑的问道:“不知道程嫂子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儿吗?”程嫂子问道:“刚才我听你说话的意思是没买够是不?”我点头道:“是有点儿,怎么了?”
程嫂子笑道:“这不是哪家都有名额吗,我这儿肯定也有,那你看这样成不,你顶着我家的缺儿去再买一条,完事儿就给我一咕噜尾巴,我回去给孩子拉拉馋儿就行。”说着话,还伸手比划了一扎长的距离。
这倒是一个脑子灵活的,于是,我爽快的点头道:“要是就你比划的那么长,倒是可以。”正好这会儿也没有排队买鱼的,我就和这个程嫂子又回到了合作社门口桌子处,三队的队长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看了一眼程嫂子,到也没说什么。
我又选了一条十斤沉的,三队队长对我道:“先把程老三家的给切出来吧?”我点头同意,结果,那女人得寸进尺的一个劲说:“再往上一点儿,再来点儿。”俨然是把我当冤大头了,我拦住三队队长的说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条我不要了。”
三队队长也没废话,直接把十三块钱退给你了我,然后把鱼拿了回去,这程老三家的,一看急了,赶紧拉住我说道:“俞兄弟,您看是嫂子的错,咱们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办吧,别跟我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我甩开她的手,拎着鱼和三队队长道谢后就走了,我懒得和这样的人继续废话,这时,我听到三队队长说道:“我说,程老三家的,你咋到哪儿都占便宜没够那?你真寻思谁都傻,就你奸是咋的?”
程老三家的,气急对三队长喊道:“还不怨你,你要是先把上边剁了,下边他咋不得认?个外边来的,他还能翻天不成?”
我站住脚回头道:“我是不能翻天,但是,你以后也最好别闹啥毛病,就是闹了毛病,也别去卫生所,我肯定不伺候你。”说完就走了。
这话可不是我无的放矢,而是这女人说话的时候紧着咳嗦,还打干腔,吐得痰中伴有血丝,拉住我胳膊的时候,还伴有低烧,显然是病了不短的时间,已经有了明显肺部感染的特征了,应该是肺痨。本来交易那会儿,我还想告诉她怎么治,后来生气她贪得无厌给忘了,这会儿倒是被气的想起来了,但是可没兴趣管了。
临回去前,我脚底下转了个弯儿,来到了麻婆婆处,把中间那段儿给了麻婆婆,麻婆婆笑笑就接了过去,她很清楚,我是不差这几个钱儿的。原本我是打算买两条鱼,分开给交好的几家分分的,可是,现在就买着了一条,还送出去了三分之一,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