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一脸的青色,满城山雨欲来。席正鸿和陈路霞端着身子坐在一边。&ldo;爷爷,爸,妈。&rdo;&ldo;给我跪下。&rdo;掷地有声的四个字透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席浩泽走过去,立在老爷子面前,打小老爷子就格外宠着这个孙子,这个孙子最像他,所以他也就偏爱了些。他没有犹豫,跪□子。老爷子走到席浩泽面前,大抵是伤心,走路也不似往日矫健有力。举起拐杖,决绝的一下一下地抽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气。陈路霞张张嘴角,还是咽下话去。她红着眼,看着儿子跪在那儿。&ldo;浩泽,你看看你做的事,你让爷爷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见到小韩时,我怎么和他说,我的孙子就这是这么欺负他的孙女的?&rdo;老爷子说的动气,不由得咳起来,&ldo;小舞这孩子是心底善良,才会替你生孩子。&rdo;这么一说,气又上来,手上的动作是毫不手软。&ldo;爸,明天我去把初舞接回来。&rdo;陈路霞咬着唇说道。老爷子依旧没有好脸色,&ldo;这事你们谁也别插手,种下因,果由他自己去解。路霞,当初,小月和温煦的事,你怪在小舞身上,如今你儿子这么对人家姑娘,换位思考看看,小舞要是你的女儿,你会容下浩泽的做法吗?&rdo;老爷子字字铿锵有力,沉重的敲打着在座每一个人的心。陈路霞脸色很难堪,舍不得儿子,扯了扯席正鸿的手腕,席正鸿干咳了一声,&ldo;爸,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rdo;老爷子看了眼孙子,这么多下打下去,他哼都没哼一声,他当然知道刚刚这十几下他是牟足了力气。下了这么重的手,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老爷子进房,陈路霞赶紧走到席浩泽身边,心疼的手都不都知道往哪搁。&ldo;浩泽,我看看伤哪了?&rdo;&ldo;妈,我没事。&rdo;陈女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站起来,手一触到他的手,被那灼热的体温烫的一紧,&ldo;怎么这么烫?&rdo;她立马摸了摸他的额头。席浩泽集训回来当天就发着烧,这几天陪着初舞,身体自然没注意。这会儿被老爷子这么一揍,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见眼前的光点越来越模糊。&ldo;浩泽‐‐浩泽‐‐&rdo;陈女士这么一叫,老爷子立马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看孙子晕了,坏了,自己这下手真的那么狠吗?陈路霞心里虽然对老爷子的下手有几分微词,面上倒也不好说,心里那股闷气只好通通发给席正鸿。席浩泽发烧引起的肺部感染,高烧一夜未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后背被抽的青红一片,惨不忍睹,整个人毫无生气地侧躺在床上。陈路霞瞧着儿子这次集训回来,她连个面都没到,再见时,却是这幅模样。她红着眼,不停的给他换着冷毛巾。漫长的一夜过去了。这一夜,初舞睡得很不好,梦靥不断,总有什么东西在揪着她的心一样。席浩月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揉捏手中的花,&ldo;浩月,这花和你有仇啊,想什么呢?&rdo;她回神,摇摇头,&ldo;没什么,妈,二哥怎么样了?&rdo;席浩泽还有些低烧,医生让他留院观察。陈路霞照顾了他一夜,脸色怏怏的,这会儿身子也吃不消了。席浩月带了两份早饭,看着她二哥躺在床上,她真的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自始至终她都是站在初舞的立场上,凭什么都要女人受苦。只不过她没想到初舞看似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却是那么勇敢。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和温煦离婚吧,想到此,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闷。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ldo;妈,你先吃点东西。&rdo;陈女士揉揉腰部,&ldo;不吃了。&rdo;说完,眉心微微一蹙,利落的站起身,拿过包,&ldo;我现在要去趟x市,你和小梅照顾你二哥。&rdo;&ldo;妈。&rdo;席浩月赶紧拉住她,&ldo;二哥之前不告诉你们就是不想你们去打扰初舞,你这会儿去你让初舞怎么做?&rdo;&ldo;能怎么做?她怀着孩子自然要回来。&rdo;陈女士没好气的说道,自从知道她是初舞是南舒玫的女儿,她心里一直存着芥蒂。可现在初舞怀着孩子,想到这她心里闹得慌。&ldo;人是回来了,怕是她和二哥一辈子缘尽了。妈,初舞虽和我们相处的时间短,可你也该看出来,她性子烈。她为什么走?这一点我们都明白。&rdo;席浩月瞅了眼陈女士,看着她脸色稍稍淡定下来,继续说道,&ldo;妈,当初我和温煦的事,你气的怪初舞,其实我们都伤害了她。&rdo;&ldo;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孩子。&rdo;陈女士气的直点她的额头,&ldo;我这都是为了谁!&rdo;&ldo;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你想想初舞从小没妈照顾,受了多少委屈我们无法想象。自从爷爷说了她的身世之后,我就在想,初舞当初会嫁给二哥,其实吧她是一直喜欢二哥的。妈,我们现在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其他的让他们俩折腾去。&rdo;&ldo;说的倒轻松,初舞现在可不是一个人。&rdo;说到底陈路霞也是有些担心和不忍的。浩月半偎在她的旁边,&ldo;妈,我可听说初舞肚子里是两宝贝喔。&rdo;&ldo;什么?!&rdo;优雅的陈女士登时惊得要跳起来。&ldo;不行,我立马就去把她接回来!&rdo;席浩月扯扯嘴角,拉下她,&ldo;妈,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吧。二哥让我过去陪初舞,所以你放心吧。我保证这两宝贝一定健健康康的,现在就赶紧让二哥把身体养好,亲自去把初舞接回来。&rdo;陈女士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有些事不能图一时之快。她微微叹口气,看了眼熟睡中的席浩泽,又气又恨。隔了四个多月,席浩月再见到初舞的时候,不得不感慨,怀了孕的女人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席浩月替初舞办了出院手续,陪着她回到了村庄。严冬越来越阴冷,村里没有汽车尾气的笼罩,没有高楼大厦的包围,气温更是冷冽。孕妇本身体热自然不太在意,席浩月平日呆惯了空调房,在这里实在吃不消,每日裹着厚厚的棉衣,依旧觉得手脚发冷。&ldo;初舞,我二哥被爷爷狠狠的抽了一顿,皮开肉绽的。&rdo;席浩月不停的搓着手,眼光却是紧紧地捕捉着初舞。&ldo;他集训回来之后一直发着烧,从你这里回去之后,就引发了肺炎。整个人憔悴的不行。&rdo;初舞依旧是垂着头,不过刚刚准备起针的动作停滞了。席浩月抿抿嘴角,&ldo;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拿瓶酸奶。&rdo;她也只能做一些润滑作用,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了。她只能祈祷,她二哥早点来,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清苦了。席浩月晚上和初舞挤在一张床上,孩子的胎动,他们的爸爸第一时间没有接触上,倒是她这个做姑姑的得了这个荣幸。&ldo;初舞,他又动了。&rdo;席浩月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ldo;真调皮。初舞你不好奇孩子的性别吗?&rdo;初舞侧躺着,吃力的动了动身子,&ldo;当然好奇,不过,等待就是一个过程,充满了期望与快乐。&rdo;浩月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目光一暖,&ldo;初舞,我之前常常会梦到那个孩子。不过到你身边后,我再也没梦到了。孩子和父母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我命中注定和他无缘。&rdo;那个孩子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常常在梦中会听到一个婴儿的哭泣声,她怕,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