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席话陈路霞哑口无言。最后一锤定音,&ldo;无论小舞这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同意。&rdo;静谧的夜晚,席家电话声急促的想起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闷。陈路霞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电话,一瞬间脸色煞白煞白的。席正鸿看着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ldo;谁的电话?怎么了?&rdo;她失神般的看着席正鸿,&ldo;浩泽受伤了,现在在医院。&rdo;话音刚落老爷子蓦地心口一痛,脸色发紫,右手抵着胸口,难受的喘不过气来。陈路霞一看,慌乱的去拿救心丸。好在老爷子吃了药,也没什么大碍。一家人赶去医院的时候,席浩泽的手术已经做完了,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陈路霞那个心疼,别开脸,轻轻的抹着泪。野外集训,山体滑坡,一切发生的太快。席浩泽当时为了拉一个新兵,连带着自己都被扯下去。幸好有棵树拦着,只是摔断了腿,否则谁敢想想。老爷子一颗悬浮的心终于放下来,这把老骨头都要被这些孩子折腾散了。席正鸿送老爷子回去,陈路霞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陪着席浩泽。麻药散去,席浩泽昏睡了半晌被腿上的伤疼醒的。他恍惚的睁开眼,就看到床边趴着一个人。病房的光线很暗,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中只看到一个浅浅的轮廓,嘴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ldo;初舞‐‐&rdo;努力的使劲抬起上身,大约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一时间没有什么力气,手腕一松,上身落在床上。床微微一颤,陈路霞倏地一惊,惊喜地看着儿子,扭开灯房间一瞬明亮起来,&ldo;浩泽,你醒了?&rdo;她有些急切,&ldo;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看看。&rdo;席浩泽定定地看着陈路霞,紧紧地抿着干涩的唇角,良久咽了咽喉咙,&ldo;妈,我没事。&rdo;&ldo;我给你倒杯水。&rdo;陈路霞起身,席浩泽快速地拉住她的手。&ldo;妈,你现在去我家里,沙发右边缝隙,你帮我把东西拿过来。&rdo;陈路霞觉得手腕一痛,看着席浩泽的郑重的表情心里蓦地一紧,那双墨黑的双眼似乎闪着一丝光源,&ldo;好,好,我现在就去。&rdo;席浩泽慢慢的松开手,仰躺下。他的身体真的很累很累,可他却要坚持等到陈路霞回来,初舞留给他的东西是什么?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直直地看着夜空耀眼的明星,脑子里想着往日的一幕幕。这时候她睡了没有,不知道有没有踢被子,晚上温度微凉,她的身体还未好全。感情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分开才会想起对方的好。陈路霞回来的时候,脸色死一般的沉寂,轻轻推开门,席浩泽快速的投来视线,却看到陈路霞两手空空。&ldo;没找到?&rdo;他沉声问道。陈路霞没有说话,她抬眼看向他,犹豫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递了过去。席浩泽眉间一喜,接过来纸片,只是一瞬,那少许的喜悦一点一点的被强大的伤痛吞噬了,孕检的时间,让他如遭雷击。看着那刺目的字眼,他现在终于明白初舞为什么一遍遍和他提出离婚了。久久的沉默,他蓦地出声笑起来,扯着脸色的伤痕,一抽一抽的刺痛。&ldo;浩泽‐‐&rdo;陈路霞紧张拉着他的手。&ldo;我真是个混蛋。&rdo;他紧紧地绷住下颚,双眼布满了血丝,无力地扬了扬手中的孕检单,&ldo;她去医院检查知道自己怀孕,当时还给我打了电话……&rdo;可他呢,那天,他正陪着苏伊在医院,给初舞的只是一个背影。席浩泽忽然觉得心很疼,就好像被人生生的挖了一般。他不知道初舞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到底承受的是什么痛?即使他和苏伊之间后来没有什么,他还是让她伤心难受了。陈路霞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她吸了一口气,转脸看向窗外。黎明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初舞一夜都没有睡好,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她。下床的时候,眼前忽的一黑,她踉跄的坐回床上。陈路霞天一亮,就开车从医院赶到韩家。初舞听到敲门声,放下早饭,矶着拖鞋就去开门。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陈路霞回到她家来。即使她和席浩泽结婚的时候,席家人也没有来过这里。她张了张嘴,&ldo;妈妈&rdo;这个词含在嘴角还没有出声,就收回了,沉默着,咧了一抹涩笑。陈路霞自然也注意到了,&rdo;初舞。&rdo;她缓缓的道来,&ldo;浩泽受伤住院了。&rdo;初舞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瞳孔蓦地睁大,一丝难以置信。她不是怀疑陈路霞的话,只是心里乱的狠,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放下,却是那么难。到了医院。&ldo;初舞,那张孕检单,他看到了。&rdo;陈路霞叹口气告诉她,初舞默不作声。真快。她敛了敛神色,轻轻地推开那扇门。阳光如瀑布般倾洒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初舞看着床上的那个人静静的沉睡着,胸口均匀的一起一伏,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只是几日,没想到竟是这般境况。她的目光扫到他脸上的几道细微的划痕,还有左腿已经打上笨重的石膏,眼睛微微一湿。沉寂了许久,她深深看了一眼,欲转身离去。手腕蓦地被握住,&ldo;初舞,你来了。&rdo;她浑身一怔,定在原地。初舞顺着他手上透明的输液管看上去,房间里静谧的只能听到液体的滴答声。她慢慢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抽出手,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初舞定定地瞧着他,不说话。席浩泽握了握落空的手,无奈的扯扯嘴角,初舞今年穿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宽宽松松的罩在身上。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她的小腹上,一霎间喉咙被卡住了,眉头蹙得更深。&ldo;初舞,苏伊的事我很抱歉。&rdo;初舞垂下头,看着脚上的平底鞋,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大半个脸,席浩泽只看到她安静的半个侧脸,清清淡淡的。&ldo;对于开始,我很抱歉。&rdo;他握紧手,一瞬不舜的盯着他,目光深邃,可终究没有等到一丝回应。一瞬的沉默。他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挫败,&ldo;初舞。&rdo;柔声叫着她的名字,从枕边抽出那张纸,&ldo;那天很抱歉。&rdo;初舞明白他口中的那天,心口一酸。席浩泽接着说道,&ldo;苏伊突发胃病,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才会来找我的。&rdo;听着他的话,她莫名的落下泪来,带着浓浓鼻音,&ldo;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对我开诚布公过。&rdo;泪珠滚过到衣裙上,慢慢的消失,她强忍受着蔓延到五脏六腑的痛楚,艰难地说道,&ldo;你知道当苏伊告诉我,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的备胎。你知道我的心情吗?&rdo;每说出一个字,心都要痛上一分,她的手紧紧地揪着,好像这样就可以化解疼痛,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抬起头,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两行滚热的清泪源源不断的往下流着,带着说不尽的委屈与疼痛。&ldo;你知道我抱着多大的决心才嫁给你的吗?我爸最在意的就是你身份,你知道他每次看到你身上那一身制服时,整个人都被落寞掩埋了,为了你,我伤透了他的心。你知道那天我知道自己怀孕了是多么开心,想着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你呢?你和苏伊在一起。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从我眼前离去,你是我的丈夫,可我只能干干的看着。&rdo;仿佛用尽了力气说出这一番话感到一阵眩晕,她却坚持一字一句,&ldo;你又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多少年了。&rdo;席浩泽一瞬间僵在那儿,看着她满面泪痕,脸上写满了无奈的心酸与失望。他干哑着嗓子,心口一点点被剥离。他伸手想要拂去她的泪珠,可初舞还是容不得他一丝的触碰。&ldo;初舞,对不起。&rdo;席浩泽以为他这一生在经历了第一段感情之后,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就可以相伴到老。他以为自己的心比石头还硬,他以为自己今后不会再爱上其她人。可是感情的事谁能百分之百的把握?初舞抬手抹了把泪,坚定地说道,&ldo;我不想听这三个字。&rdo;说完,拉开包。&ldo;我爸当时动手术的钱,我现在只有这么多。&rdo;把钱放到床头柜子上,呼了一口气,&ldo;剩下的钱我以后再给你。&rdo;&ldo;你给我钱?&rdo;席浩泽双目炙热的看着那叠钞票,眼睛里燃气一团火焰,薄唇张张阖阖,最终无力地一声嗤笑,掉着盐水的手大力的一挥,钞票飞散开来,针头也脱离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快速的渗出血珠来,一滴一滴的溅到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