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虽说你和桑榆的情在先,可也拗不过现实,桑榆他爸生生的就是你们中间的一道坎,他桑书江要是没死,还好说,或许你们还有希望,可他最后死了,这是一条命。向东,你现在自己在这个位子上,你自己也该清楚,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你不是也去查了当年那案吗?&rdo;叶向东眼皮一抬,惊讶的看着他。&ldo;前几天,回去我大伯说你去找他。&rdo;他顿了顿,&ldo;当年弃车保帅案,你也清楚。叶伯伯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想桑榆也清楚。&rdo;只不过时隔四年,再聚首,什么都变了,物是人非,勉强不过来。宋瓷瞅了一眼他,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绝望,心有不忍。叶向东沉了口气,右手紧握着,倚在木椅上,微微闭上眼,胸口一沉再沉,许久,他沙哑的说道,&ldo;我去看看她。&rdo;病房里,苏浅浅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桑榆倚在床头,脸色依旧的苍白。&ldo;来,吃一口。&rdo;苏浅浅带着隐隐的鼻音。桑榆看着勺子发呆,许久,她一点一点的机械的张开了嘴,苏浅浅顿时一喜,送到她口中。桑榆抿了一口,喉咙微微一动,咽了下去。苏浅浅看到她终于吃了高兴的又舀了一勺,刚刚准备送过去,只见桑榆倏地弯下腰,半个身子伏在床边,一抖一抖地呕了起来。原本就空乏的胃根本没有东西,苏浅浅把碗一搁,颤着手来回顺着她的背,泪水悄然的滑过。&ldo;桑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在说话。&rdo;她哽咽的说道。等桑榆吐完,她端来水给她漱口,又细细的给她擦嘴,动作轻柔,眼神飘忽,声音淡淡的,&ldo;桑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夏天我们在清水河玩,我妈给我买了一双新凉鞋,我穿着它在坐在河边踢水,后来一不小心,鞋子滑到水里。我坐在那儿哭了很久很久,手不停的向水里捞,最后不小心栽进水里了,当时只有你在我身边,你为了救我差点自己也掉进水里,最后吃力的把我拉上来‐‐&rdo;&ldo;浅浅,你别怕‐‐你别怕‐‐把手给我‐‐&rdo;一声一声的稚嫩的话语,那挣扎的柔弱小手,却传达着坚持的信念。&ldo;桑榆‐‐桑榆‐‐&rdo;苏浅浅只记得当时水一点一点的呛进嘴里,是桑榆把她拉回生命线的。苏浅浅放下毛巾,握住桑榆的手,就像小时候一般,&ldo;桑榆,我从小就体会过那种死亡的挣扎,以后,再艰难的事,只要想到那次,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你可以为了别人的生命豁出自己,现在这一个坎,我知道你能扛过去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美。&rdo;苏浅浅双手环住她的背,桑榆的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间,泪水一点一点的滑落到苏浅浅的脖子里,顺延而下,滚烫的打湿了她的心。寂静的病房里,两个相拥而泣的泪人,苏浅浅一遍遍和她诉说着她们共有的美好记忆,两人慢慢的止住了哭泣,桑榆抬起头,苍白的面色下那双眼睛显得异常漆黑彷徨,她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带着惶恐的错乱。&ldo;浅浅,我很怕……&rdo;她真的怕了。&ldo;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rdo;苏浅浅轻轻的撩起她额前碎发,擦着她脸上的泪珠。总有一些没法忘却的伤痛,在我们以为早以为被时间掩埋而放下的时候,不经意间被撕裂开,鲜血沥沥,触目惊心的心灵的折磨,一点一点侵蚀那脆弱的精神。原来,伤竟是这般深。陈池站在走廊口,一手插在裤子里,定定的看着远处。许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徐徐的点燃一支烟,因为桑榆不喜欢烟味,加上她一直给学生灌输的思想&ldo;吸烟有害健康&rdo;,他们家那小子一看到陈父和陈池吸烟,总会念叨。久而久之,他渐渐的戒了。而这一刻,他需要烟来麻痹自己。叶向东站在走廊的一端,抿着嘴,没有受伤的手紧紧的握着,蹙着眉走过去。陈池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叶向东看到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烟灰,陈池掐了烟蒂,撇过头,语气极轻。&ldo;向东,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桑榆是什么时候?&rdo;他的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掌心冰冰凉凉叶向东没有接话。&ldo;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三年前,莫愁路。&rdo;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到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暖暖的光泽,他的眉宇终于慢慢的浮现了几丝的温柔,双眸若有所思。叶向东震惊地握住栏杆,手背上青筋直爆,背脊上冷汗嗖嗖之下。&ldo;三年前‐‐莫愁路‐‐&rdo;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喃喃的重复道,他的双眼像波涛一般骇人。&ldo;是啊‐‐那年的第一场雪,我开着车,蓦然回首就看到她站在大街上,空空荡荡的,万千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人。当时的她那么瘦,脸色苍白的和雪一般。那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rdo;陈池回头看着叶向东,眼睛里涌现几分心疼,&ldo;向东,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瞬间跌入世间的最底层,一个人独自撑过了那四年。&rdo;&ldo;她吃过的苦‐‐&rdo;陈池声音微微的发哽,&ldo;你我都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她一路走下来的。&rdo;桑榆大二的时候,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份家教,辅导一个三年级的小男孩,z市一个私企老板的儿子。第一次同学带着她去的时候,他们从公交站台下来,走了20多分钟才走到男孩的家。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保姆。桑榆坐在软软的皮沙发上,打量着这家装修奢华的房子,的确很耀眼,女主人姗姗下楼。他们站起来,&ldo;沈夫人,这是我同学,桑榆,成绩一直是我们学院前几名。&rdo;沈夫人画着浓妆,浅浅的扫了一眼桑榆,一手优雅地端起杯子,桑榆看着那鲜红的指甲眼睛有些不适,微微的低下头,只听女主人说道,&ldo;今晚就开始吧,先适用一个星期。工资月结,一星期三次,一个月2000。&rdo;桑榆点点头,这份薪水还是可观的。女主人又上上下下看着她的脸蛋,眼睛一瞟,对小保姆说道,&ldo;把小少爷带下来。&rdo;一会儿小男孩十分不爽的走下来,一脸的郁结。&ldo;小豪,这是你的新家教老师。&rdo;&ldo;我不要。&rdo;小男孩眼睛瞪向桑榆,手里的玩具机器人往地上一扔。&ldo;好了,你带着他上去吧。&rdo;沈夫人转头对桑榆说道。桑榆站起来,走到小男孩的身边,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玩具,冲她一笑。小豪很神奇的瞪她一眼,双手一推,&ldo;你滚!&rdo;头微微的扬起,一脸的不屑。桑榆手撑在地面上,心里微微的一怔,脸色一顿,她需要这份工作,学费、生活费都等着。咬咬牙,撑在来,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小保姆领着他们进来小豪的房间,房间的地上都是玩具,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的罩灯,外围是旋转的木马壁画,很精美,就像她小时候桌上放着的那盏,她微微出神的看着&ldo;你还不走?&rdo;桑榆没说话,拿起他的书,小豪突然冲上来,&ldo;啪&rdo;的一下,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的手,一瞬间她的手面就泛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桑榆一手覆上,坐下来。小豪拿过自己的书,坐在一边,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十几分钟过后。&ldo;你不是来做家教的吗,怎么补给我上课?&rdo;桑榆瞥过脸。小豪走到她的身边,作业一敞开,&ldo;我考考你,这道奥数题你会吗?&rdo;桑榆浅浅一笑,这孩子就是被惯的。家教慢慢的顺手,桑榆和小豪处地虽不是剑拔弩张,倒也风平浪静。虽然偶尔,小豪还是会动不动就打她,她的手臂、手背时常留下一片乌紫。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这份工作说实话不累,工资也丰厚。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到那件的事。她给小豪做家教的第三个星期,小豪的父亲回来了。那天下午,给小豪上完课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有些微胖。看到她,眼睛明显的一亮。桑榆杵在那儿,有些发窘地解释道,&ldo;我是小豪的家教老师。&rdo;男人嘴巴一列,嘴角的肉一晃,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ldo;你好,麻烦你了。&rdo;说着眼睛四下来来回回的扫着桑榆。那眼神让桑榆发寒,心里有些荒凉。好在小豪跟着下来,一把冲上去抱住他爸爸。沈先生抱着儿子看着桑榆,&ldo;小豪啊,和爸爸介绍一下新老师。&rdo;小豪鼻子一哼,&ldo;我哪知道她叫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