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指尖摩挲着那本美术书,眉心拧着。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杂货店的老板是在海边发现他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闷闷的疼,好像被什么利器重击过。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跳江寻思而被救,他便顺着他们的想法,在这里住了下来。其实他的记忆好像卡壳了。☆、叶寻见他一言不发,疑惑地问道,&ldo;喂,你怎么了?&rdo;他额角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留下一条四厘米长的疤痕,颜色不深,却也一点不影响他的俊朗。宋怀承脸色沉了几分,&ldo;没什么。这里到d市要多久?&rdo;叶寻张大了眼睛,&ldo;你要走了?可是你的腿还没有好啊。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宜长途跋涉。&rdo;宋怀承眯了眯眼,看到叶寻眼底的紧张,思忖了一下,&ldo;我出来也挺久了,等腿好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担心。&rdo;他哪里记得什么啊。&ldo;顾‐念‐&rdo;这些日子一直来来回回出现的名字。叶寻有些不自然地扯扯嘴角,&ldo;也是,你总不可能一辈在我们这。阿顾。你是d市的人啊?我有同学也是那的人。d市好玩吗?&rdo;宋怀承抬眼,&ldo;d市繁华干净温暖‐‐&rdo;他的语调缓慢低沉。叶寻眼含期待。宋怀承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小腿骨折,他怎么没什么印象了。游轮上、海浪声、一个黑影‐‐他大概只能想起这些了。想着想着他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力地抓着头,大脑里像有什么在疯狂地跳动着。&ldo;阿顾,你怎么了?&rdo;叶寻赶紧抓住他的手,&ldo;你怎么了?&rdo;她慌乱地抱着他的手臂,&ldo;阿顾‐‐&rdo;宋怀承只觉得大脑像是要炸了一般。&ldo;你是不是又头疼了?你别动,静一静。阿顾‐‐&rdo;叶寻嘶喊着。宋怀承拼命地喘息着,额角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滑下来,脸色涨的通红。&ldo;叶寻,药‐‐&rdo;&ldo;医生说那种药不能多吃的。阿顾,过些日子就好了,我给你倒杯水,你躺下休息一下。&rdo;叶寻颤颤巍巍地扶着他躺下来,宋怀承闭着眼,大脑闪过一段一段破碎的画面。&ldo;来,喝点水。&rdo;叶寻一手扶着他的背。&ldo;我自己来。&rdo;宋怀承接过水杯,喝光了一杯水,人也平静下来,端着杯子,他恍惚地想到一个画面。他的手一点一旦握紧杯子,骨结渐渐泛白,脸色越来越吓人。叶寻担忧地喊着他,&ldo;阿顾‐‐&rdo;声音小小的。宋怀承比了比眼,表情痛苦到极致。&ldo;顾念‐‐&rdo;他沙哑地叫着一个名字。&ldo;阿顾,你怎么了?&rdo;叶寻赶紧拿过杯子。&ldo;阿顾‐‐&rdo;她盯着他的眸子,里面满是浑浊。宋怀承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口,&ldo;叶寻,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rdo;叶寻很不放心,&ldo;你要是还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rdo;她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一脸的执拗,&ldo;我去叫我爸妈来。&rdo;宋怀承连忙拉住她,&ldo;不用。我真的没事,只是刚刚头有些疼。你坐下来。&rdo;叶寻听话的坐下来,她看着他,&ldo;顾念是谁?&rdo;她的声音软软的,轻盈动听。&ldo;是你的亲人吗?&rdo;宋怀承的嘴角涩涩的动了动。&ldo;你说你叫阿顾,她是你的妹妹?&rdo;叶寻掐着掌心,咬着唇角艰难地问道。&ldo;不。&rdo;宋怀承的眼神突然浮出叶寻这些日子重来没有见到过的爱意,&ldo;她是我的妻子。&rdo;叶寻那张脸满是震惊,&ldo;你‐‐你已经结婚了?&rdo;宋怀承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那本美术书上,&ldo;我和她已经离婚了。&rdo;她暗暗呼了一口气,见他似乎陷在回忆里。&ldo;我和她是大学校友,我第一次见她在食堂,她把一碗汤都撒到我身上。&rdo;他浅笑着,&ldo;她是学画的,很有天分,她的梦想就是成为陈逸飞那样的画家。&rdo;年少轻狂的梦想,多好。那个晚上,叶寻扮演着一个倾听的角色,听着宋怀承娓娓说着他和她前妻的故事。一个曾经美好又痛苦的爱情。她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也看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有着自己的看法。第二天,公鸡打鸣。叶寻打着哈欠从宋怀承的屋子走出来,正好给早起做早饭的叶妈妈看到了。叶妈妈紧张的赶紧藏起来。吃早饭时,叶寻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叶妈妈朝着叶爸爸挤挤眼。叶爸爸咳了一下嗓子,&ldo;晚上做小偷去了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rdo;叶寻漫不经心地吃着包子,&ldo;唔,昨晚和阿顾说话来着,一说就没注意时间。我先去学校了。&rdo;她匆匆喝了一碗粥,心事重重,骑着自行车便走了。宋怀承在杂货店又是待了一天,既然想起来了,他也该回去了。手机估计也掉江里了,号码真是记不起来。宋怀承拿着杂货店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拨打着黎贺的号码。坠海的事太蹊跷了,也许幕后的人就是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他现在不能贸贸然地出现。宋怀承不得不小心翼翼。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宋怀承脸色苍白,他的嗓子因为坠海呛到水,到现在都没有好,&ldo;阿贺,是我。&rdo;黎贺整个人都傻了,&ldo;这是什么电话?&rdo;&ldo;阿贺,你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说话?&rdo;黎贺瞬间冷静下来,&ldo;等一下。&rdo;他可以确定是他没错,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室。&ldo;怀承,你人在哪里?我们一直在找你,都以为你‐‐&rdo;果然是这样。宋怀承咳了几下,&ldo;我被渔民救了,现在在s市一个叫秦庐的小镇,小腿骨折。&rdo;&ldo;我现在来接你。&rdo;黎贺激动地说道。&ldo;不!你先听我说。我坠海不是意外。&rdo;宋怀承一字一顿的说道,&ldo;这件事先不要伸张。&rdo;&ldo;是不是周家人干的?一定是!&rdo;&ldo;冷静一点。&rdo;宋怀承沉声说道,&ldo;你听我说完。&rdo;他一一交待着。&ldo;我知道了。&rdo;黎贺喘了一口气,&ldo;你怎么到现在才联系我?&rdo;&ldo;当时被人从后面袭击,打在后脑勺上,醒来时一时间什么都记不得了。&rdo;&ldo;你现在身体怎么样?&rdo;黎贺担忧。&ldo;还好,至少现在很安全。周家人一定以为我死了,你现在一定让人看着顾念和盼盼。&rdo;&ldo;我明白,你放心好了。&rdo;黎贺闷闷地说道。宋怀承默了默,&ldo;她好不好?&rdo;黎贺撇撇嘴角,&ldo;看着一副无动于衷讨人厌的样子,不过那天我们去海边吊唁你时,人走后,她一个人在那边哭。我看着也挺可怜的。&rdo;宋怀承心里一酸,&ldo;她就是那样的人。&rdo;幸好这次周家对付的是他,否则他真不敢想象了。她为他流泪,是不是也舍不得自己,现在她还在为自己难受吗?宋怀承若有所思,他这次劫后重生,她能原谅自己吗?黎贺问道,&ldo;要不要告诉她一声?&rdo;宋怀承蹙着眉,&ldo;等一等,等我回去一切从长计议。&rdo;宋家整整找了一个多月,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宋怀承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也许证实了一件事,他已经尸沉大海了。其实不怪他们找不到。叶寻的父亲是偷偷捕鱼时碰巧救了他,他们补的那些鱼种,是触犯法律的。补到鱼后,他们立刻开船连夜回到秦庐镇。秦庐也不在j省的范围了。宋怀承又受了伤,整整昏迷了五天才醒过来。这阴差阳错,却让d市那边的人以为天人永隔了。一个多月过去了,有些事已经是尘埃落定的结局。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不说。顾周道挺感慨的,他叹了一口气,&ldo;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怎么就无声无息地没了。&rdo;秦坊瞅了他一眼,&ldo;别在孩子面前说。&rdo;顾周道弹了弹烟灰,&ldo;盼盼这才和他没相处多久,哎,以后孩子要爸爸,这要怎么说啊。谁忍心告诉她,她爸爸已经去世了‐‐&rdo;他的声音哽咽着。经历了这么多,就是有怨气,他也不希望宋怀承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ldo;都这么久了,怕是人已经没了。前两天盼盼还偷偷问我宋怀承的手机怎么打不通。这孩子什么都知道,瞒不了多久的。她就是嘴上不认他,心里还是想她爸爸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