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坐着各种人士,话音不断。乔芒放了很多辣椒,不一会儿,鼻子上就冒出小汗珠,脸色在光照下泛着红晕。她抬手快速地扇着风,见秦泽远吃的不多,问道,&ldo;你要喝啤酒吗?&rdo;秦泽远抬眼,&ldo;可以。&rdo;乔芒起身去取了两瓶啤酒,他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ldo;你不去把你弟弟叫过来吗?&rdo;&ldo;不了,他需要冷静一下。&rdo;秦泽远笑了,&ldo;看不出来你有时候也挺狠的。&rdo;乔芒喝了一口啤酒,苦涩胀满了嘴角,&ldo;乔荀的性子比较单纯,趁着这次让他反思一下。&rdo;没几口她已经喝光了一杯啤酒,似乎这样就能压制住她心里的躁动。秦泽远指尖摩挲着杯子,&ldo;什么时候开始啤酒的?&rdo;乔芒给自己倒满,&ldo;几年前吧。当时找的一份工作,就是卖啤酒。&rdo;她眯了眯眼,&ldo;做了一个夏天,也就会喝了。&rdo;秦泽远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他重重地放下杯子,&ldo;乔芒,这几年你到底去哪里了?&rdo;乔芒咽了咽喉咙,她望着他,成熟稳重,典型的成功人士。坐在这里与周围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啊。&ldo;高考前我爸投资失败,家里欠了很多债,能卖的都卖了。我爸走了,我妈带我和我弟北方。我妈因为这次的变故身体也出了问题,年纪大了受不得一点刺激,身体越来越差,没两年,她就去世了。&rdo;夜色完全笼罩了,路边的白炽灯都打开了,灯光一闪一闪。&ldo;其实,我妈妈是让我去念大学的,可那时候乔荀才12岁,我妈身体又不好,我根本不能离开他们。后来就一直在工作。直到今年,乔荀得回原籍参加高考,我们才回来。&rdo;乔芒说完喝了一大口啤酒,心口胀胀的。&ldo;嗯,基本上就是这样。&rdo;六年的生活,她竟然只用三言两语,说完,她莫名地平静下来。秦泽远大脑突然闪过什么,乔芒低着头安静地吃着东西,她叫他来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吃饭。她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ldo;都过去了,以后你想读书什么时间都可以。&rdo;他搁在桌下的手紧握。乔芒动动嘴角,眸光突然一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ldo;秦泽远‐‐&rdo;&ldo;这个丸子味道挺不错的,你尝尝‐‐&rdo;他拿了一串肉丸子放到她碗里,无害地望着她。乔芒哪里还吃的下这些东西,心里梗了千言万语,她闷闷地咬了咬牙,&ldo;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报道。&rdo;&ldo;嗯?都写了些什么?&rdo;秦泽远挑眉。&ldo;说你是d市的新晋钻石王老五。&rdo;&ldo;我有那么老吗?&rdo;他皱了皱眉。&ldo;年轻有为,潜力无限。反正挺好的。&rdo;他现在已经进入秦氏企业,是秦氏的少东家。她又低下头,继续吃着东西。秦泽远也不再说话,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乔芒结完账,又顺便打包了一碗炒河粉。秦泽远不觉失笑,有乔芒这样的姐姐是乔荀的福气。&ldo;我走这里抄近路回去,很近的。&rdo;乔芒指了指前面的巷口。秦泽远抬眼望去,&ldo;我送你。&rdo;乔芒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悠长的巷子只有一盏路灯,一闪一闪,好像随时都会坏掉。光线昏暗,乔芒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她望着前方时,眼神很专注。秦泽远一直走在她的身旁,他酝酿了许久,&ldo;乔芒‐‐&rdo;突然那盏路灯灭了,随之而来的无尽的黑暗。乔芒猛地停下脚步。片刻之后,秦泽远适应了光线,他转身。乔芒睁大了眼睛,一手往旁边伸开像是要抓取什么。秦泽远脸色瞬间变了,声线都变紧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纤细温热,&ldo;乔芒‐‐&rdo;☆、乔芒抓住了他的手,像溺水中遇见了小舟,即使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可她还是会慌乱会恐惧。她略略松了一口气,&ldo;我‐‐我没事。&rdo;微微一动想要抽回手。秦泽远却愈加地用力,他的脸色变化莫测,震惊心疼一一涌过,可是她看不到。&ldo;秦泽远‐‐&rdo;眼前一片黑暗。&ldo;乔芒拉着我的手。&rdo;狭窄阴暗的小巷,他的手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他和她两年同学,前后桌,一个转身的距离,他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他想到高二开学,大家轮流介绍自己。她站起来,嗓音清脆悦耳,&ldo;大家好,我叫乔芒,光芒的芒,也是芒果的芒。&rdo;乔芒,乔芒,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光芒吧。几百米的路,好像走了一个世纪。走过了黑暗,终于来到了明亮的灯光下。乔芒掌心都沁出汗珠了,&ldo;谢谢,我能看见了。&rdo;秦泽远松开了手,却一言不发。乔芒呼了一口气,嬉笑道,&ldo;我以前看过一个笑话。&rdo;&ldo;什么?&rdo;他问。&ldo;有个女孩子上晚自习睡着了,结果突然停电,女孩子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哭着大叫起来‐‐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rdo;说着她笑起来。秦泽远却绷着脸。乔芒抽了抽嘴角,&ldo;不好笑吗?&rdo;秦泽远动了一下嘴角,想要配合她笑一下却怎么都没有笑出来。乔芒觉得他的表情真够委屈的,总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可是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呀。&ldo;秦泽远,你知道夜盲症吗?&rdo;秦泽远心跳慢了一拍。乔芒清清嗓子,&ldo;夜盲就是在暗环境下或夜晚视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见东西,有暂时性的也有先天性。&rdo;秦泽远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双眸特别的动人。&ldo;先天性的夜盲症一般是遗传得来的,视网膜色素变性,导致杆状细胞发育不良,失去了合成视紫红质的功能。&rdo;她顿了顿,&ldo;我呢是先天性的夜盲。&rdo;他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只说了一句话,&ldo;你倒是藏得好,我们两年同学,我都不知道。&rdo;话语有心酸,也有心疼,却克制着隐忍着,不想让她察觉自己的心痛。乔芒撇开眼不再看他,这多年她的这个秘密,并不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也是以前她晚上不出去玩的缘故,怕黑,怕看不见,怕别人知道她是个&ldo;小瞎子&rdo;。乔芒很小的时候查出患有夜盲症,父母带着她去了不少医院,各种检查,最后还是无法治愈。乔母是夜盲症的隐性携带者,结果遗传给了乔芒。夜色幽深,星光点缀,夏夜如诗一般美好。&ldo;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rdo;乔芒轻声回道。&ldo;再见。&rdo;秦泽远站在那儿,&ldo;乔芒,你还欠我一样东西?&rdo;&ldo;什么?&rdo;乔芒回身。&ldo;我的毕业留言。&rdo;他一手抄在口袋里,嘴角浮着笑意。&ldo;记得给我。&rdo;他转身回去。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乔芒哪里去给他找啊。秦泽远走到巷口,一个身影拦住了他。虽然两人今天已经碰过面,他们来不及认识对方。&ldo;你是我姐的同学?&rdo;乔荀一直在楼下等乔芒回来,他已经喂了几个小时的蚊子了。&ldo;我是秦泽远,你姐的高中同学。&rdo;&ldo;喔。&rdo;乔荀点点头,&ldo;那你和景诚哥也是同学吗?&rdo;景诚‐‐当年班上的名人。&ldo;是的。你认识他?&rdo;秦泽远觉得乔芒和景诚可不像有交集。&ldo;认识啊,景诚是我大哥。&rdo;乔荀对景诚非常的崇拜,景诚不爱学习,整天玩乐,纠结校外人员,是老师眼底的问题学生,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游戏,偏偏他的成绩不上不下。秦泽远没有说什么。乔荀打量着他,&ldo;你为什么会和我姐在一起?&rdo;秦泽远微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ldo;我姐这几年都没有再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过‐‐&rdo;他拧着眉看着秦泽远,看得出来秦泽远挺不错的,&ldo;你不要对我姐打什么注意,我姐不会喜欢你的。&rdo;&ldo;为什么?&rdo;秦泽远眯了眯眼。乔荀扬起下巴,&ldo;她是我姐,我能不了解她吗,同学赶紧回家去吧。&rdo;&ldo;那可不一定。&rdo;秦泽远回道,&ldo;乔荀好好学习,不要再让你姐伤心了。&rdo;乔荀被噎住了,&ldo;关你什么事。&rdo;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