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声抬头,就看到了对面茶楼二楼临窗而坐的江怀黎,清姿隽逸,侧脸高绝。
一听到叫声江怀黎就离开了,可是在那样的一天,那样一眼,真的很难忘记。
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他得知那是江府十五岁的小少爷,今年会试中压状元一头的会元。
那时他觉得他和自己云泥之别,此生不会有交集。
没想到此时他们湿漉漉地同在一把伞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的错觉,这错觉转瞬即逝,他意识到看清江怀黎到现在,他竟然一直秉着呼吸。他该是这样的人。
江怀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他看向这个重伤之人,或许是被雨天影响,或许是雨水隔出了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小天地,他问出一个平日里绝不会有的问题。
“你可觉得我很讨厌?可觉得我是多管闲事?怪我看到了你的狼狈?”
那人好久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气若游丝地说:“怎么、怎么可能,您为何会这么说?”
即便这张脸鼻青脸肿,还沾了不少血,江怀黎也能看出他惊讶的神色不似作假。
未经思考的问题,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他看着眼前的人敛眉细想,这一年他只关注他在乎的人,收到的也只有他们的不喜和误解。
其他人,尤其是陌生人和他不曾在意的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这或许是一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突破口。
江怀黎给他系好披风后,站起来四处看了看,除了澜王府的人,四周没有其他人,马跑起来又太颠簸,重伤之人不宜坐。
他把伞放下,俯身把这个瘦骨伶仃的伤患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馆。”
不只那人惊了,澜王府门口那两个扔人的家仆也惊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救被我们澜王府重罚的人?要不要喊住他?”
“你还喊住?你没看到那谁吗?”
“谁啊?”
“王妃!”
“哈?”
“我们王爷未过门的澜王妃!”
“嘶!€€€€”
江怀黎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留下钱就匆匆走了。
他又来到了秦少傅的住处,府上管事看到他很惊讶,“小公子,您怎么又来了,老爷不在府上。”
“我知。”江怀黎提了提手中的茶叶和糕点,“方才惹少傅生气了,回去后越想越羞愧,买了些少傅爱吃的茶点特来给少傅道歉。”
如江怀黎所料,管事对他并没有成见,见他浑身湿透,衣摆上血迹斑斑,而外面的雨势没有变小的迹象,他把江怀黎带进了府,并让府里的小厮准备了热水。
小厮端着一盆热水进门,“小公子,您要沐浴吗?要是沐浴,我现在就去准备。”
江怀黎回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笑,“不用,这盆热水就够了。”
这个小厮就是他来的目的。
这个宅院只是秦少傅为进宫方便买的临时住处,秦家只有他他自己住在这里,秦府在几里之外,他的妻儿子孙们都住那里。
秦少傅勤俭持家,这里只有一个厨子,一个小厮和一个管事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