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奇石异景,其身巍峨不可言,其下中空似门户。得名,望天门。
山势险峻,岩身甚伟,势破云霄。常有旅人路过此处,哪怕是天气晴朗时分,往往也只见得半腰云彩,不见顶上真容。遂有民间俗语道望天门上走,神仙撞破头。
这望天门呢,地处咽喉之处,是交通要道。其山势纵贯南北,坐落隔绝东西,像是一道天然的门户,天门之内,百姓安家乐业,教派香火鼎盛,一片热闹繁荣。天门之外,落身百万大山,幽幽鸟鸣,沉沉虫声,不见丝毫人烟气息。
这日晌午时分,本是一片安静景色,阳光温煦,清风宜人。忽地两道破风声,自关外群山而来,打破了此刻安逸。
“色胚,你同我一起上松宗,我爹和诸位叔伯一定会保我们的!”
“哈哈哈,好啊。”
来声一紧一松。
两道破风声一直到了望天门下,才断了劲儿。掀起面上的防风布巾,露出了面容,他们稍微显得落魄了些。
两人一男一女。这男子眉色如剑,眼角提勾,双眼中黑目半遮,平添一份慵懒之意。但其偶尔看向群山之外,眼睑微动,其中黑目尽显,又使得他分外傲气。那女子呢,身着兽皮衣装。一块斑驳的皮料,贴身成衣,露出女子的两截纤细的腿,接着又向下变作两脚皮靴。女子面容清秀,本来应当是半挽着的头如今有些松散了,一根不知名的兽骨当作簪子,颤颤巍巍的插在上面,那骨簪透着丝丝光华,想必不是凡物。此刻它的主人,那女子像是有些气恼,斜瞪着身旁的男子。
男子看到她嘟着嘴巴,一股气恼样,有些莞尔,不由得笑出了声,此刻他没有了锋芒,多了些宠溺意味。“怎么啦我的姑奶奶,嘴巴嘟这么大,当心炸开啊。”说着还用手戳了一下女子嘟起来的脸庞。
“呀呀呀!你个色胚!我打死你打死你。。。。。。。。”咬牙切齿的,捏着小拳头像雨点一样敲在男子身上,女子个矮不及,便是打在他的胸膛。看着可可爱爱,还在怒的女子,男人心中一暖,于是猛地将女子抱住,也不管她如何挣扎,男子只是将头埋在女子间,静静承受,他想要记得她的味道。
女子被抱着,还在挣扎,但她打着打着也不动了,只是反手将男子搂着,紧紧抱住。“你不会跟我回松宗的,是吗?”女子变得很是平静。“不去了不去了,两手空空怎么去啊,改日我带着聘礼再去也不迟啊。”男子很是随意,带着调笑的说道。女子并没有因为这话而变得轻松,反而是将男子抱得更紧了。
“青青,等我回来。”女子只觉得额间一凉,便听到了这话。“你跟我回松宗吧,有爹和诸位叔伯在,不会有事的。”心中一颤,女子紧紧抓着男人不放,她带着慌乱急急说道。听出来女子的挽求声色,男人无言,只是轻轻捧起女子的脸,眼中有着疼惜,极尽温柔。
“去了松宗又如何呢,不过是将祸事带过去罢了,我周叶一堂堂男儿身,有什么事,不必连累他人,我一并了结了便是。”
“可是万一你。。。。。。。。。我和腹中的孩子怎么办。”女子此刻已是带有泣声了。
看着哭了的女子,男人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急忙安慰道“青青别哭了。。。。。。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错了。。。。。错了。。。。。。”但那女子不吃这一套,大有越哭越来劲的态势。见到哄人这招没有什么作用,男人在身上扒拉了一阵,掏出一个白铃来。
“我把这阴阳铃给你,这里面有我一缕神识,带着它,你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别哭了啊。”
女子红着个大眼睛,嘟着个嘴巴,接过了这白铃,怔怔地盯着男人良久。
“你当真不跟我走吗?”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傲气不允许他就这样落走。女子一时无言,随即从她身上又拿出了个铃来。两个铃外貌相同,只是一黑一白,女子又将黑色的铃塞到男人手中,说道“你拿着它,不要忘了家的方向,早些回来。”
女子知道她带不走他了,说完最后地嘱托。女子也自信,她的男人,可战天上天下,可战这世间。
就在这时候,远方天际,一片沉沉乌云自百万大山处铺天盖地一般,滚滚而来,带着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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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阳光从枝叶之间洒落下来,很是刺眼。村口的老黄狗吊吐着舌头,耷拉着耳朵趴在树荫下,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气色。而这处地界自然也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
“走开!别跟着我们,你这个没爹的野种。”树荫下,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站在孩子群对面的,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娃娃,衣衫陈旧,却倒也干净整洁,此时他双手手指绞在一起,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哼,真讨厌,走!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去,把这让给有些没爹的人,不然啊,怕要哭鼻子,说咱欺负他了哈哈哈哈哈。”见那娃娃没有动静,孩子群里领头的眼珠一骨碌,嘲弄着说,眼神之中尽是鄙夷调笑之色。
随着那群孩子打闹着嘻嘻哈哈的走远了,他才慢慢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挪了几步,又是停了下来,他紧捏着衣角,眼中泛红,有着泪花在涌动着。像是赌气一般,他张着眼睛不肯合上,任由那泪花就在眼眶中流转,始终没有落下来。“喂!你过来帮我们一个忙,就让你跟我们一起玩。”有声音好像在唤他。粗糙的袖口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娃娃看向前方,那群孩子在那里,在井口边上。
“愣着干什么!过来呀!”领头的见娃娃呆站着,大声吼道。红着眼看向他们,但最终娃娃还是拖着步子慢慢走到那些孩子身旁,在井口边。见他过来了,孩子群中暗暗流动着玩味地眼神,那个领头的斜眼看人,面带笑色,站出来说道“我们的毽子不小心掉到井里去了,你下去帮我们捡回来,我们以后就带你玩,怎么样?”
娃娃看向井中,下面一片幽黑,井水映着瘆人的清光,他犹豫了,害怕下去。领头的好似有些不耐烦,一把就将他拽了过来。“快点!磨磨唧唧的,天都要黑了!”娃娃身子单薄,被大力拉了个踉跄,他看着周围的孩子,无助又不敢言,只是捏着衣角,半垂着头。最终,他还是拉着井绳被吊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就是一个傻子哈哈哈哈哈。。。。。。”“还想跟我们一起玩,做梦去吧!”吵闹嗤笑,一哄而散,一群孩子就这样欢喜的跑远了。水井地处重新变得安静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待天暗了,他才转身,自井口缓缓离去。
“回来啦?”
“嗯”
“饿坏了吧?马上就要吃饭了,娘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
似是觉察到了不对劲,正忙碌着的妇人停下手中的活,疑惑的抬起头来,张眼寻去,只看到一团小小的身影,平静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有些单薄,有些无助。
妇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其身旁轻轻坐下,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头,疼惜的看着他。
“怎么啦,青儿?”
“娘。。。。。。。”
小小的身影抬头看了看妇人,又突然的低下头去。
孩子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一闪而过,妇人似是知道了什么,也不再问下去,只是将那单薄的人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抚慰着轻轻啜泣的他。
“没事啦没事啦,有娘亲在,娘亲会永远陪着青儿的”。
半大的手紧紧抓着妇人的衣裳,像是飘荡的蒲公英回到归处。
夜色渐深啊,就这样,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摇曳在这漫漫寂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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